晨露未曦,共生观的药田却已弥漫着一层诡异的灰雾。
这片占地千亩的灵药园,百年来一直由人界医者与魔族药师共同打理。人类以代码建模分析药性,魔族以咒术催发生长,两界智慧交融,培育出无数救死扶伤的奇药。可如今,田中竟疯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茎秆漆黑如墨,叶片狭长扭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宛如活物般缓缓流动。
更可怕的是,凡是靠近此草的医者,眼神都会逐渐变得浑浊,口中喃喃自语:
“他们的咒术……在暗中改写药方……”
“那些代码……根本是病毒,会腐蚀我们的经脉……”
“不能再合作了!他们想独占灵药!”
人界医师开始拆除共享的数据终端,魔族药师则封锁了咒阵核心。原本和谐的医馆内,争吵声此起彼伏,信任如沙塔般崩塌。
林默言踏入药田时,正看见一名人类老医师举着银针,颤抖地指向一名魔族药师:“你……你昨晚偷偷调整了‘凝脉散’的剂量!你想害死我们的人!”
而那魔族药师怒目圆睁:“是你用代码篡改了我的咒文模型!你们人类从不真心合作!”
“住手!”林默言厉声喝止,玉佩光芒一闪,暂时驱散了两人眼中的迷雾。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诡异的植物。指尖轻触叶片,一股阴寒直透心神,脑海中竟浮现出两界医者互相残杀的画面——虚假的记忆,正在侵蚀心智。
“歧途草……”她低语,“能放大偏见,制造猜忌的毒草。”
她迅速翻开奶奶的《医道手札》,翻至“分歧纪要”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百年前的一场危机:
> **“永昭二二二年,人界医者质疑咒术不可控,魔族药师排斥代码太冰冷,两界医道首次分裂。**
> **此日,我立碑警示:医者之争,该争治法,不该争族类。”**
她心头一震——**222**,正是“医道分歧日”。
就在此时,她注意到歧途草根部泥土松动。拨开一看,一块青铜残片静静埋藏其中,编号赫然为:
**222**。
翻过残片,背面刻着奶奶的批注,字迹刚劲有力:
> **“医者之争,该争治法,不该争族类。
> 真正的良药,从来不是某一方的胜利,而是两界的合方。”**
林默言握紧残片,目光坚定:“奶奶,我明白了。他们想用‘歧途草’让我们彼此怀疑,可真正的解药,必须由两界共同研制。”
她立刻召集人界与魔族的首席医师。
“这草有毒,能惑人心智。”她将残片置于石台,“但它的毒素结构复杂,单靠代码或咒术都无法完全解析。唯有合作,才能找到解药。”
人类医师迟疑:“可……我们怎么相信他们不会在解药里动手脚?”
魔族药师也冷声道:“你们的代码,谁能保证没有后门?”
林默言举起残片,让所有人看清背面的字:“奶奶说过,医者之争,该争治法,不该争族类。现在,是证明这句话的时候了。”
她将歧途草分作两份:一份交给人类医师,用量子代码模型分析毒素分子结构;另一份交给魔族药师,以“净心咒”剥离其精神干扰成分。
三日后,结果出炉。
人类医师指着全息投影:“毒素核心是一种罕见的‘双螺旋咒素’,需要特定频率的声波才能分解——这得靠你们的咒术。”
魔族药师则展示咒阵图:“但激活声波的媒介,是一种纳米级晶体,只有你们的机械萃取技术才能提纯。”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同时点头:“**必须合作。**”
他们联手调配——人类提供提纯的晶尘,魔族注入净化咒力。当两股力量在药鼎中交汇时,异变陡生。
鼎中药液沸腾,发出刺耳尖鸣。那株被研究的歧途草突然剧烈抖动,根部泥土炸开,一只通体透明的虫钻出地面。
那虫无眼无口,背甲上刻满扭曲的咒文,正是柳玄舟残魂留下的“**离间咒**”本体!它依靠医者的猜忌为食,以分裂为养料,正是歧途草的源头。
“原来如此!”林默言怒喝,“它不是自然生长,是被人用‘离间咒’催生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魔族药师立刻结印,人类医师同步启动电磁场,双重力量合击,透明之虫发出凄厉惨叫,最终在一声爆响中化为灰烬。
可就在它死亡的瞬间,虫核中滚出一颗晶莹的种子,落入药田。
林默言拾起种子,感受到其中纯净的生命力。她将其种入歧途草枯萎的坑中,轻声念道:“以信为土,以合为水,生吧。”
刹那间,绿光迸发。
一株新草破土而出,茎秆柔韧,叶片呈心形,叶脉中流淌着淡金色的光丝,散发出安神宁心的清香。
“这是……”人类老医师颤声问。
“同心草。”林默言微笑,“能净化猜忌,促进共情。这才是真正的良药。”
就在此时,药田中央的古老石碑突然震动。
尘封百年的碑面缓缓浮现出新的药方,字迹一半是人界的工整楷书,一半是魔族的星纹古体,署名赫然写着:
> **“林氏(疏月)与魔族医圣·玄冥 合撰”**
药方名为:**“同心合剂”**
主材:同心草、人界宁神露、异界净心晶
功效:平复心绪,消除偏见,增强跨族理解力
而那枚“222”残片,已悄然嵌入石碑基座,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百年的医道和解。
夜幕降临,药田恢复宁静。
人界医师与魔族药师并肩而坐,共同研读新药方。一名人类少年将调制好的“同心合剂”递给一名魔族老药师,后者微微一笑,接过饮下。
“味道……很平和。”他轻声道,“像小时候母亲煮的安神茶。”
人类少年笑了:“我们那边也有一样的配方。”
林默言望着这一幕,轻抚石碑,低语:“奶奶,你看到了吗?医者的战场,从来不在彼此之间,而在疾病与偏见之前。”
风过,同心草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金光洒向整片药田,仿佛无数双温柔的手,抚平了所有的裂痕。
因为有些药,治的不是病,而是心;
而真正的良方,永远写在——
**两双手共同捧起的药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