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监将篮子悄无声息的拿走,产婆熟练的替皇帝收拾。
要是女人经历连丧二子得噩耗,又要生产,怕是经受不住。可皇帝是谁?心肠冷硬的很,又有多子多福系统显灵,生产后半个时辰,就相当于产后三天。
天光见亮,又到白日,皇帝像吸了人精气的妖怪,又要满血复活。
如懿魂不守舍,刚想起身离去回宫,继续哀悼少年郎,皇帝就出声让李玉进来。
“去,把娴贵妃送回宫。”
皇帝带着压迫感的目光射向李玉,直把李玉吓得战战兢兢,娴贵妃彻底惹怒了皇上。
如懿自顾的走了,她的心死了,再也活不过来。
皇帝咬着后槽牙,他已经不需要如懿了,先圈禁,再活活熬死,方能消心头之恨。
刚才生产太过凶险,让如懿一折腾,好悬没有命丧当场,皇帝十分记仇,根本不想如懿好过。
琅嬅知道皇帝没事,很快就过来照顾。头上一件首饰都没有,戴着朵小白花,眼眶红红的,看着就很伤心。
“皇上没事就好,突然发生了这么事,臣妾也是六神无主。”
“可事发蹊跷,两个阿哥,孩子们分明是被人害了。”
皇帝头脑清醒后也觉得怪异,宫宴上提供的酒,都十分清淡,就是为了防止殿前失仪。
别说喝一壶酒,就是喝三壶,问题也不大。
琅嬅拿出剪碎的香囊,“永琏幼年好发喘病, 臣妾照顾他多年,却有人将芦苇絮缝在香囊之中。”
“想必永琏的房间也被人动了手脚,才会突然发作。”
皇帝的疑心已经将所有人都想了个遍,唯独没有将琅嬅放在内,不管谁登基,她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后,没有理由这么做。
要是皇权旁落,焉能有好果子吃。
“你可是怀疑谁?”
琅嬅哑着嗓子说道,“臣妾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可玉氏插手立太子之事本就不应该,嘉妃又参与筹备万寿节,桩桩件件,都需要好好查查。”
皇帝也就是产后虚弱,需要有人帮着出个主意,要是身体健康的时候,早就怀疑上皇后了。
不能干的时候嫌弃,能干的时候又怕夺权。
琅嬅也清楚自己表现的太过显眼,这个时候她本该六神无主嘤嘤哭泣才行。
可她给皇上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用良善软弱来示人。
把事情查清楚也需要时间,皇帝昨日白天忙于公事,夜间大喜大悲,又偷摸生了个孩子,哪怕有妖法在身上,也不是铁打的筋骨。
“娘娘,嘉妃,愉贵人等人都被关进了宗人府。娴贵妃的延禧宫,皇上已经命令封宫。”
琅嬅在偏殿休息,进忠悄悄进来禀告。
他又靠近一点,压着嗓子复述,“炩妃娘娘让奴才转告娘娘,太后已经开始联络前朝大臣,怕是与立储有关。”
“你告诉炩妃,无论如何,今晚都要撺掇太后来养心殿一趟。本宫相信她一定能办到。”
琅嬅没了往日未语先笑的毛病,平淡的表情中似乎在酝酿无边的风暴。
进忠心尖都在打颤,也知道怕是今夜要有大事发生。
“娘娘可能保炩妃娘娘平安?”
琅嬅没在乎这没头没脑的话,“放心,本宫从不做卸磨杀驴的事,大事若成,你若没有去处,本宫可以派你侍候炩贵妃。”
进忠跪地连磕三个头,有皇后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皇帝醒来的时候,殿里已经掌灯,白日的精气消散,虚弱的如产后的妇人一样。
崔太医面色平常亲自端来药碗,试菜的太监也尝不出什么,汤药苦的人舌根都麻了。
“皇上,微臣已经改了药方,您体内还有脏血需要排出,否则对龙体不妥。”
皇帝病恹恹的喝下汤药,腹中不舒服极了。他上了年岁,前段时间又扭腰,又纵欲过度。
如懿如蛮牛般的身体也给皇帝造成伤害,前胸也闷痛,不知道是怎么了。
崔太医不擅长治骨,也摸出皇帝的肋骨怕是断了一根。
得知这个消息,皇帝活吃了如懿的心都有,谁都没有他自己个金贵,要不是恶露未完全排出,就要宣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问诊。
汤药苦得皇帝没有一点胃口,且又是晚上,身体脆弱的一批。
刚想再睡,就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琅嬅带人挡在太后面前,还是那样恭顺,行为却和顺从没有半点关系。
“皇额娘,皇上伤心过度,怕是不能见您。”
这个借口拙劣的紧,太后哪能听。
夜晚黑漆漆的,只有养心殿灯火通明,这是权力至高的地方,太后也是心驰向往。
要知道皇帝还有兄弟,过继来的孩子定然会依赖她,钮祜禄氏还能辉煌二十年。
“皇后这是做什么?皇宫可不是你说了算,还想拦着哀家不见皇帝,怕是你在包藏祸心。”
太后说的好没道理又很重,琅嬅像是没听懂,只是固执的拦着太后不让进殿。
皇后的行为太过反常,让太后怀疑是皇帝要不行了,临终前没有圣旨或者盖玉玺,任谁说破天都不好使。
太后的嗓音越来越高,措辞越来越激烈,皇帝在里面都听清楚太后的意图,是要来逼他立继承人的。
不见是不行的,皇帝还看重名声和礼法。
殿门终于开了,太后迫不及待就想带着宫人们进去,侍卫低头拦着,最后只带了福伽进去。
琅嬅谁都没带,就只身跟在太后身侧。
冷眼瞧着这位享尽荣华富贵仍然不满意的女人,一步一步往万劫不复的路上走。
“皇上,皇额娘来了。”
琅嬅轻轻扶皇帝靠在软枕上,借着烛火,太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由倒吸口凉气,庆幸自己过来的及时,要是再晚点,怕皇帝要不行了。
“皇上,两个阿哥没了,你可要现在就拿出个主意来。到底要立谁为继承人,你必须给哀家个准话。”
这是逼宫来了。
皇帝确实虚弱,他自信白日就好了,还想跟太后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后宫不可干政,皇额娘管的太多了。”
太后冷哼一声,“皇上的身体都这样了,哀家要是再不管,怕天下都要姓富察氏。”
“哀家今日来,就是为了听个准确的名字。”
“阿哥们的子嗣都难当大任,该从宗亲里选人。”
皇帝气结,好个刁太后,他可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