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酒店旋转门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三辆哑光黑的宾利慕尚依次停稳,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克制的轻响。车门向上掀开时,秦家三兄弟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秦承璋最先迈出车门,深灰色高定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他单手插在裤袋里,腕间的铂金陀飞轮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冽的光。随后下车的是二弟秦弘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笑非笑,修长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扣。三弟的秦冠屿最后一个现身,尽管穿着同样昂贵的西装,却将领带扯得松散,眉宇间带着尚未收敛的戾气。
就在这个瞬间,一道身影从廊柱后猛冲出来。
陆祯的旧衬衫在奢华的门厅前显得格格不入,洗得发白的布料紧紧绷在他结实的肩背上。他迈步的姿势带着常年街头斗殴养成的习惯——重心压低,肩部微前倾,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站住!”
两道黑影更快。穿着便服的内线一左一右扣住陆祯的手臂,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好手。陆祯肌肉瞬间绷紧,古铜色的脖颈上青筋突起,却被两人用巧劲死死按住肩关节。
秦承璋正要迈上台阶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身,定制皮鞋在地面上碾过半圈,目光落在陆祯被反剪的手臂上,轻轻“咦”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让两个内线按得更用力了。
“放开。”陆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秦承璋踱步上前,空气里弥漫着雪松香水和隐约汗味交织的奇异气息。他比陆祯高了半个头,此刻正垂眸审视着这个闯入者——改造过的衬衫领口已经磨得起毛,牛仔裤膝部洗得泛白,但那双眼睛却像淬火的钢,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烧出两簇火光。
“带上去。”秦承聿对保镖抬了抬下巴,声音像浸过冰水。当保镖扣住陆祯时,他转向两个内线:“你们去大厅休息。”
“是,大爷。”两人齐声应答,制服布料在动作间发出细微摩擦声。
陆祯被押着走向专用电梯时,突然回头看了公司门外——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男女,车水马龙的豪车。这个动作让他颈部的肌肉拉伸出凌厉的线条,像头被陷阱困住却仍在寻找出路的野兽。
电梯门缓缓合拢,镜面映出秦家三兄弟西装革履的身影,也映出陆祯洗旧的夹克和紧绷的下颌。四个人的视线在反射的镜面中短暂交汇,如同不同世界的偶然碰撞,在金属门完全关闭前,碎成无数片割裂的倒影。
秦承璋的办公室宽敞得令人心生畏惧,厚重的深红色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仿佛整个城市都匍匐在他脚下。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昂贵古龙水混合的气息,每一件摆设都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地位。
陆祯被保镖几乎是推搡着进了门,他高大的身影在这空间里显得格外渺小。当他看见端坐在巨大红木办公桌后的秦承璋时,呼吸不由自主地窒住了。
秦承璋刚刚脱下他的黑色大衣,随手递给侍立一旁的助理阿诚。他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当他落座在那张宛若王座的老板椅上时,皮革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办公室两侧的真皮沙发上,分别坐着秦弘渊和秦冠屿。秦弘渊坐姿笔挺,面色冷峻,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陆祯;而秦冠屿则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开演的好戏。
保镖松开钳制的手,陆祯踉跄一步才站稳。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坐。”秦承璋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说你在找人?”
陆祯小心翼翼地在那张指定的硬木椅子上坐下,只敢坐三分之一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而僵硬。
“是的,我找我弟弟的大哥!”他的话脱口而出,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您认识他吗?”
秦承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你弟弟是谁?”他问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斟酌。
“我弟弟是秦家刚认回来的少爷,叫陆寒星!”陆祯急切地回答,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话音刚落,秦冠屿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室内的凝重气氛。
“这个小混蛋哪里认得哥哥?到处瞎认亲戚!”秦冠屿的声音里满是讥讽,眼神轻蔑地扫过陆祯苍白的面孔。
秦弘渊立刻侧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冽如冰,秦冠屿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些,但嘴角仍残留着一丝戏谑。
秦承璋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陆祯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外表,直抵灵魂深处。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城市噪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我就是他大哥。”秦承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