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Lucky,那只圆滚滚的小金毛,正追着光斑,用爪子笨拙地扑腾,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兴奋的哼唧声,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顾言琛穿着一身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靠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边,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财经平板上,而是追随着客厅里那抹忙碌的、穿着同色系浅灰家居服的纤细身影。
林小溪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Lucky的出行装备——牵引绳、水壶、小零食、捡屎袋、还有一只软乎乎的黄色小皮球。她一样样检查,嘴里轻声念叨着:“水带够了,零食也拿了……球一定要带,Lucky最喜欢这个了……”
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白皙优美的后颈,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勾勒着她认真的侧脸,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种专注的、让人心安的温柔。
顾言琛看着,只觉得胸腔里某个地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热的暖流填得满满当当。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琐碎而真实的场景,比任何商业谈判的胜利,都更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都准备好了吗?”他放下咖啡杯,迈步走过去,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却又异常柔和。
小溪闻声抬起头,看到他,眼睛弯了起来,像两弯新月:“嗯!可以出发啦!”她拿起那根红色的牵引绳,朝Lucky晃了晃,“Lucky,走,我们去公园!”
原本还在和光斑搏斗的小家伙,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迈着四条小短腿,“哒哒哒”地冲过来,兴奋地围着小溪打转,毛茸茸的脑袋不住地蹭她的腿,尾巴几乎要摇出残影。
“看你急的。”小溪笑着,弯腰想把牵引绳扣到Lucky的项圈上。但小家伙实在太兴奋了,不停地动来动去,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牵引绳。
“我来。”顾言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高大的身躯在她旁边蹲下,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他动作熟练地按住躁动不安的Lucky,手指灵活地扣好了卡扣。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Lucky脖子上柔软的绒毛,也会不经意地擦过小溪的手背。那微凉的、带着他独特力量的触感,让小溪的心微微一动。
他蹲在她身边,离得那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荚清香,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醇香,以及属于他本身的、令人安心的男性气息。他专注地看着Lucky,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流畅,长睫低垂,遮住了平日里锐利的眼神,只剩下一种近乎宠溺的耐心。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令对手闻风丧胆的顾总,他只是一个在周末清晨,陪着女朋友和宠物狗,准备去散步的普通男人。
“好了。”顾言琛扣好牵引绳,抬起头,正好对上小溪有些出神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噼啪作响。
小溪脸一热,慌忙移开视线,掩饰性地伸手摸了摸Lucky的脑袋:“还是你厉害,它一到你手里就乖了。”
顾言琛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带着愉悦的磁性。他没有戳穿她的窘迫,只是站起身,同时向她伸出手。
阳光在他身后,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逆光站着,面容有些模糊,但那只伸向她的手,却稳定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
小溪看着那只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微凉的指尖立刻被他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他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吧。”他牵着她,她牵着Lucky。
一家三口,出了门。
初秋的公园,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周末的清晨,公园里人还不算多,只有零星几个晨练的老人和推着婴儿车的父母。
Lucky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入草坪,就兴奋地往前冲,牵引绳瞬间绷紧。
“Lucky,慢点!”小溪被带得一个趔趄,幸好顾言琛一直牵着她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这小家伙,力气见长。”顾言琛无奈地笑了笑,收紧了些牵引绳,控制着Lucky的速度。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Lucky一会儿好奇地嗅嗅路边的野花,一会儿又被飞舞的蝴蝶吸引,试图去扑,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小溪忍不住发笑。
顾言琛的目光,却大多时候落在身边人的脸上。
看着她因为Lucky的蠢萌行为而绽开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看着她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的、细腻的肌肤,看着她微微扬起下巴、感受微风时那舒展的眉眼……他觉得,眼前这幅画面,比他拥有过的任何财富、任何成就,都更值得珍藏。
“把绳子放开吧,让它自己跑跑。”顾言琛提议道,指了指前面那片开阔的、围着栅栏的宠物专属草坪。
“好啊!”小溪欣然同意。
顾言琛解开了牵引绳。重获自由的Lucky像一颗金色的炮弹,“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在柔软的草地上尽情地翻滚、奔跑、撒欢,时不时还回过头,冲他们“汪汪”叫两声,似乎在催促他们跟上。
“我们去那边坐着看它。”顾言琛牵着小溪,走向草坪旁的一张长椅。
长椅位置很好,正对着那片草坪,视野开阔,又能晒到温暖的太阳。
坐下后,顾言琛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小溪身后的椅背上,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却不会让她感到束缚的姿态。小溪则微微侧身,目光追随着草地上那个欢快的金色身影,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拂面,带着青草的气息。身边是自己深爱的人,眼前是充满活力的宠物。这一刻,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只剩下岁月静好的安宁。
“你看它,跑起来像个小疯子。”小溪指着又一次从斜坡上冲下来的Lucky,语气里满是宠溺。
“随你。”顾言琛侧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小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她有时冒失的样子,嗔怪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胸膛:“喂!谁像它了!”
她这点力道对顾言琛来说如同挠痒痒。他顺势抓住了她“行凶”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肌肤。
“不像吗?”他挑眉,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高兴起来就蹦蹦跳跳,吃到好吃的眼睛会发光,偶尔还有点小迷糊……”
他每说一句,小溪的脸就更红一分。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哪有!”她小声抗议,底气却有些不足。因为他说的,好像……确实是事实。
顾言琛看着她羞恼又无法反驳的可爱模样,心底软成一片。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他的气息灼热,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咖啡的余韵和他身上独特的冷冽香气。那句话,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尖,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小溪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在发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透了。
她不敢看他,只能把目光死死锁定在远处奔跑的Lucky身上,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泄露了她内心的悸动。
顾言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不再逗她,只是维持着这个亲近的姿势,陪她一起看着Lucky在阳光下撒欢。
过了一会儿,Lucky似乎跑累了,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喘着气朝他们这边跑回来。跑到长椅前,它后腿一蹬,两只前爪就搭在了顾言琛的膝盖上,湿漉漉的鼻子往他手上蹭,嘴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玩累了?”顾言琛难得的好脾气,伸手揉了揉Lucky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享受地眯起眼睛,在他掌心蹭了蹭。
小溪看着这一人一狗的互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那个在外人面前总是冷峻疏离的男人,此刻却对着一条小狗,露出了如此柔软的神情。
她拿出水壶,倒了点水在便携水碗里,放到地上。Lucky立刻从顾言琛身上下去,低头“吧嗒吧嗒”地喝起水来。
喝完水,小家伙精力恢复了一些,又开始不安分。它绕着长椅转了两圈,忽然对顾言琛垂在椅子边缘的家居裤裤脚产生了兴趣,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张开还没长齐牙的小嘴,轻轻地啃咬起来。
“Lucky!不行!”小溪连忙出声制止。
顾言琛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动了动腿,想把裤脚从它嘴里解救出来。
就在这时,Lucky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顾言琛因为坐下而从裤袋里微微滑落出来的那个手工皮质钱包。
那是小溪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小家伙眼睛一亮,以为是什么新玩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叼住了钱包的一角,然后扭头就跑!
“哎!Lucky!”小溪惊呼出声。
顾言琛也愣住了,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去追。
那钱包,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不仅仅是日常用品,更是小溪熬了好几个夜晚,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里面承载着她笨拙却真挚的心意,以及那个绣在内衬的、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眼看Lucky叼着钱包,像个得胜将军一样,摇着小尾巴就要往草坪深处跑,顾言琛和小溪几乎同时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站住!”顾言琛低喝一声,长腿一迈就追了上去。平日里在公司里那份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气度,此刻全然不见,只剩下一点无奈和一丝被自家“逆子”挑战权威的哭笑不得。
小溪也赶紧跟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Lucky!那是爸爸的钱包!不能咬!快回来!”
Lucky还以为主人们在跟它玩新的追逐游戏,更加兴奋了,叼着钱包跑得飞快,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追上来没有。
于是,周末清晨宁静的公园草坪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只胖乎乎的小金毛在前面狂奔,嘴里叼着一个深棕色的男士钱包。后面,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出众的男人和一个清丽纤瘦的女人,正一前一后地追着,脸上带着焦急又忍俊不禁的神情。
“顾言琛!左边!它往左边跑了!”
“我知道!你从右边包抄!”
“它钻灌木丛了!小心别刮到!”
“Lucky!你再不停下今晚没肉干吃了!”
两人一边追,一边互相喊着,配合倒是意外地默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奔跑的轮廓,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因为奔跑而微微急促。
周围偶尔经过的路人,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露出善意的微笑。这一家三口,实在是太有活力,也太温馨了。
终于,在顾言琛一个漂亮的假动作配合小溪从侧面的围堵下,Lucky被逼到了角落。小家伙似乎也玩累了,停下来,吐着舌头喘气,嘴里还死死叼着那个钱包,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个“穷凶极恶”的主人。
顾言琛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动作迅捷而轻柔地捏住了Lucky的后颈皮,另一只手则小心地去掰它的嘴。
“松口,Lucky。”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也许是感受到了男主人的“杀气”,Lucky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顾言琛立刻将钱包抢救了出来。
深棕色的皮面上,已经留下了几个湿漉漉的小牙印和些许口水,边缘也被啃得有些毛糙。
顾言琛看着钱包上的痕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小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钱包的“惨状”,心里一紧,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它……这钱包……我、我再给你做一个新的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歉意和心疼。那是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做的……
顾言琛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仔细地擦拭着钱包上的口水,目光落在那些细小的牙印上,看了许久。
就在小溪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他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漾开了一种极其复杂而柔软的情绪。那里面有心痛,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暖和……满足?
他伸手,将气喘吁吁、满脸歉疚的小溪轻轻揽入怀中。
“不用再做。”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个就很好。”
小溪在他怀里愣了一下,仰起脸看他:“可是……都被咬坏了……”
顾言琛低头,看着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写满困惑的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他举起那个带着牙印的钱包,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仿佛在看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这是Lucky留下的印记,”他的指腹摩挲着那些凹凸的痕迹,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印记。”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整个温暖的秋日阳光。
“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林小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所有的歉意、所有的慌乱,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感动和幸福。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强势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个被狗啃过的钱包和一场混乱的追逐,而流露出如此感性而温柔的一面。
她忽然明白,他珍视的,从来不只是这个钱包本身。他珍视的,是制作这个钱包的她,是带来这场混乱却也带来无数欢笑的Lucky,是这充满了烟火气、偶尔鸡飞狗跳却无比真实温暖的生活。
这就是他想要的,家的模样。
而她,就是他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
小溪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阳光和青草气息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幸福:
“嗯,完整了。”
Lucky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顾言琛的裤腿,嘴里发出“呜呜”的讨好声。
顾言琛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
“下不为例。”
阳光,草坪,相拥的恋人,讨好卖乖的宠物。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阳光和幸福的味道。
这一刻,永恒仿佛也有了具体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