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搬家的货车扬起的尘土还没完全落下,四合院里那股死寂般的安静就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错愕,以及随之而来的、深不见底的失落。
前院阎埠贵家,三大妈看着空荡荡的何家窗户,张着嘴,半天才讷讷地说:“他……他就这么走了?真搬了?”
阎埠贵没像往常那样拨拉算盘珠子,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手里捏着的那根便宜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也没察觉。他心里那本算了几十年的账,突然之间好像全乱套了。何雨柱的离开,像是一下子抽走了院里某种看不见的“标尺”,让他长久以来赖以维持优越感和平衡的精明算计,瞬间失去了参照物和意义。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走了……真走了……这院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这院子,似乎一下子就空落落了,也……没意思了。
中院贾家,秦淮茹失魂落魄地坐在炕沿上,连婆婆贾张氏难得的、没有咒骂的沉默都没注意到。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何雨柱锁门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心里那股空茫和悔恨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曾经以为能牢牢攥在手心的“长期饭票”,曾经那个对她有求必应的“傻柱”,如今不仅飞黄腾达,更是以一种如此彻底的方式,将她连同这个院子,一起抛弃了。以后,再想沾点光,怕是连门都找不到了。这种彻底的、被剥离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更让她难受。棒梗蹲在门口,眼神阴郁地看着地面,不知道是在恨何雨柱的无情,还是在恼自己的无能。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开骂,只是瘪着嘴,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怨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骂了这么多年,咒了这么多年,那个“傻柱”非但没倒霉,反而越过越好,现在更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她们在这破院子里继续挣扎。这感觉,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处,憋得她心口发疼。
后院刘海中家,二大爷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刚才还习惯性地想摆出“一大爷”的架势,琢磨着等何雨柱回来得“说道说道”这擅自搬走、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可随即意识到,人家何雨柱早就不是院里的人了,更不是他刘海中能管得了的了。这种权力瞬间失效的落差感,让他极其不适,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某个重要的对手或者……衬托他权威的对象?他最终只能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憋出一句:“无组织!无纪律!” 却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
就连一些平时跟何雨柱没啥交情、甚至偶尔也跟着议论几句的邻居,此刻心里也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何雨柱在的时候,他的“傻”,他的“愣”,他的突然发迹,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是这沉闷院子里的一点“活气”。现在这“活气”突然没了,院子好像一下子安静得让人心慌,也……平淡得让人提不起劲。
易中海站在自家屋门口,望着何雨柱那间紧锁的屋子,久久沉默。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那双看惯了世事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极深的疲惫和物是人非的慨叹。他试图维持的秩序,他信奉的那套道德规范,在何雨柱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并且取得巨大“成功”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柱子的离开,仿佛是对他过去所有坚持的一种无声否定。
整个四合院,都弥漫在一种集体性的错愕与失落之中。何雨柱的离开,不仅仅是一个人搬走那么简单,他更像是一个符号,他的成功和决绝,映照出了院里每个人的窘迫、算计和无力。他带走的,不仅是那台扎眼的大彩电和摩托的轰鸣声,更像是一下子抽走了这个院子某种虚幻的平衡和长期以来赖以维持的、围绕着“傻柱”建立起来的畸形心理优势。
不知道谁家收音机里隐隐传来模糊的戏曲声,咿咿呀呀,更衬得这院子寂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阎埠贵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背,慢慢挪回了屋里,轻轻关上了门。
这院子,以后怕是再也热闹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