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吨重的桥面,夹杂着泥土和碎石,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桥下的几十户住宅。
“塌了!桥塌了!”
“救命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尖叫,哭喊,呼救。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撕心裂肺。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红蓝交替的警灯,映照出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断裂的桥体,扭曲的钢筋,破碎的砖瓦,还有散落一地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整个现场,就是一片巨大的废墟。
光明区分局的警车最先抵达,警察们拉起警戒线,疏散着周围围观的人群,脸上写满了惊骇。
“快!快救人!”
分局局长额头上全是冷汗,对着赶来的下属们大吼。
消防车的轰鸣声也紧随而至,穿着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们带着专业设备。
第一时间冲进了最危险的塌陷区。
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咆哮声。
还有救援人员声嘶力竭的指挥声,交织成一片。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一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下来。
正是刚刚上任京州市市长才一天的,易学习。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市长!”
光明区分局局长小跑过来,敬了个礼。
易学习摆摆手,声音压抑着怒火。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马上汇报情况!”
“是!”
分局局长不敢怠慢,立刻引着他走向临时指挥点。
一名满身泥水的消防队长正在对着对讲机大吼,看到易学习,他立刻放下对讲机,跑了过来。
“报告易市长!我是市消防支队队长!”
“讲!”
易学习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我们是第一批抵达的救援力量,目前已经从废墟中救出三十二人,其中……”
消防队长的声音顿了顿,透着一股沉重。
“七人已确认没有生命体征,另外二十五人受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初步判断,事故原因是连续暴雨导致桥墩下的土质松软。”
“雨水侵蚀了地基,最终引发了塌方。”
易学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救援现场,落在了废墟的另一侧。
那里站着几个男人,和周围焦急、悲伤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们嘴里叼着烟,正对着这片废墟指指点点,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为首的一个壮汉,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链子,满脸横肉,眼神里透着一股蛮横。
那笑容,在红蓝闪烁的警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易学习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有再理会消防队长,径直朝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他身边的秘书和分局局长想拦,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易学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个男人回头,看到是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人,为首的金链子壮汉常成虎撇了撇嘴。
“我们是谁,关你屁事?”
“看热闹不行啊?”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跟着哄笑起来。
“死了这么多人,家破人亡,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易学习的眼神冷得吓人。
常成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上下打量着易学习,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说,你谁啊?太平洋的警察?管这么宽?”
“我问你,这里塌了,你们为什么在笑!”
易学习步步紧逼,气场全开。
分局局长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了过来,凑到常成虎耳边低语了几句。
常成虎的脸色瞬间变了。
冷汗,一下子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
新来的市长,易学习!
他怎么亲自跑到这儿来了!
常成虎脸上的蛮横瞬间消失。
“哎哟!原来是易市长!您看我这狗眼,没认出您来!”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市长,您误会了,我们哪敢笑啊!”
“我们这是讲了个笑话,哥几个没憋住,跟这儿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常成虎点头哈腰,极力辩解。
“是吗?”
易学习冷冷地看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我们是搞土方工程的,就住这附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
常成虎眼神躲闪,不敢与易学习对视。
“好,很好。”
易学习点了点头。
“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给这位分局长登记一下。”
“然后,滚!”
“在我视线里消失!”
“是是是!”
常成虎如蒙大赦,连忙带着手下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易学习的眼神愈发深沉。
那个叫常成虎的,他有点印象,是京州一个搞拆迁和土方的商人,名声不太好。
拆迁,土方……
易学习回头看了一眼倒塌的桥梁和被掩埋的民房,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市长,这帮人就是本地的地痞,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分局局长在一旁劝道。
易学习没有说话,他重新把目光投向那片废墟。
“雨水侵蚀?”
他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这个结论,谁下的?”
消防队长愣了一下,回答道:“这……这是根据现场情况的初步推断。”
“推断?”
易学习冷笑。
“我告诉你,这个推断,就是狗屁!”
“别人不了解李达康,我了解!”
“他在京州搞了这么多年的Gdp,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桥?”
“你可以说他霸道,说他一言堂,但你不能否认,他搞的工程,质量绝对过硬!”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因为下几场雨,一座高架桥就能塌了?”
“你觉得,这可能吗?”
易学习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确实,李达康书记对工程质量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苛。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主政时期修的桥塌了,恐怕会当场气炸。
“查!”
“给我彻查!”
“设计、施工、监理、验收!一个环节都不能放过!”
“我要看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易学习的声音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但神情却有些慌张的中年男人,小跑了过来。
正是光明区的区长,孙连城。
“易市长!哎哟,可算见到您了!”
孙连城跑到跟前,气喘吁吁。
“我刚把一批考察的客商送到机场,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路上堵得要死,我这心急如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