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个屁。”李云龙瞥了他一眼，“光明白有啥用，得给老子练出来！”
他指着校场上黑压压的士兵，下了第一道堪称魔鬼的命令：
“传朕的旨意！从今天起，全军操练加一项！所有人，都给老子用长杆子挑着十公斤的沙袋，练平端据枪！
每天一个时辰，谁的杆子敢掉下来，或者晃得跟风中杨柳似的，就给老子加练一个时辰！什么时候纹丝不动了，什么时候算完！”
这命令一出，整个校场一片哗然。
“挑……挑沙袋？这算哪门子操练？”
“我的娘啊，一个时辰，胳膊不得废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许多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苦色。这种静止的、纯粹消耗体能的折磨，比负重跑上十里地还让人绝望。
李云龙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走回那个已经快撑不住的壮硕士兵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那根挑着沙袋的长杆。
他没用多大力气，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和站姿，那根在他看来沉重无比的杆子，在李云龙手中竟稳如泰山，前端的沙袋连一丝轻微的晃动都没有。
“都看好了，老子这身子骨，还是个文弱书生变的。老子都能端得稳，你们这群天天吃肉的汉子要是端不稳，还有脸叫自己是兵？”
他其实端得也费劲，赵佶这身体的底子太差，全靠他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老兵的意志和技巧在硬撑。但他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他环视着鸦雀无声的士兵，声音陡然拔高：“我知道你们心里在骂娘，觉得老子在折腾你们。
老子告诉你们，没错，我就是在折腾你们！战场上，金人的骑兵冲过来，不会给你第二次瞄准的机会！你手一抖，死的可能就是你身边的兄弟！你现在多吃一分苦，你兄弟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充满了不情不愿。
“他娘的，没吃饭吗？大声点！”
“明白了！”这一次，声音汇成了一股洪流，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神武军大营彻底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校场上，数万士兵排成整齐的方阵，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根长长的木杆，杆子前端吊着一个沉甸甸的沙袋。阳光下，汗水从他们黝黑的脸颊上滚落，砸在地上，很快便蒸发不见。
起初，总有人偷奸耍滑，或者实在撑不住，杆子掉在地上。岳飞铁面无私，亲自监督，但凡犯错，便是毫不留情的加练和鞭子。惨叫声和咒骂声，成了校场上每天都能听到的背景音。
然而，几天之后，情况慢慢发生了变化。
当军器监赶制出的第一批、总计三百支崭新的燧发枪，由一辆辆马车运抵大营时，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李云龙亲自到场，他让岳飞挑选出那几日训练中表现最好、坚持时间最长的一千人，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你们，是第一批摸到这宝贝疙瘩的人。”李云龙指着那些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火枪，对着那一千名士兵吼道，“你们比别人多吃了几天的苦，多流了几斤的汗，这就是你们的奖赏！”
他让士兵们轮流上前，亲手触摸这些火枪。当一个士兵将那沉甸甸的火枪端在手里时，他突然明白了之前那看似毫无人性的训练的意义。
没有那几日地狱般的磨炼，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件利器稳稳地端在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誉感和使命感，在这些士兵的心中油然而生。
李云龙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了一次实弹射击演示。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发速度，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远处铁甲靶子上被轻易洞穿的窟窿，彻底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见没有！”李云龙高举着还在冒烟的火枪，“这就是你们未来的武器！它能让你们在百步之外，就敲碎金狗的脑壳！前提是，你们得有本事把它端稳了！”
这一次，不用再下命令，也不用鞭子驱赶。当训练的号角再次吹响时，所有士兵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看向手中那根挑着沙袋的木杆时，不再是厌恶和恐惧，而是把它当成了通往荣誉的阶梯。
他们知道，只有征服了这根木杆，他们才有资格去驾驭那件能带来胜利和荣耀的“神兵利器”。
“都给我站直了！”
“手里的家伙什儿不再是烧火棍，是你们的命根子，是你们媳妇儿！给老子抱紧了！枪在人在，枪丢人亡。”
岳飞黝黑的脸庞上满是严肃，他迈着沉稳的步子，在一排排士兵中来回巡视，眼神锐利得像鹰。
这些兵，都是他按照太上皇的吩咐，从神武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个个都是体格健壮、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汉子。
可饶是这些军中精锐，也被这新玩意儿折腾得够呛。
这玩意儿叫“火枪”，是军器监捣鼓出来的，说是太上皇亲自画的图纸。
起初，大家伙儿都新鲜得不行。
这铁管子，不用弓，不用弦，就能把铁丸子打出老远，听着就神气。
可一上手，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就是个小祖宗。
“砰！”
远处，训练官一声令下，一名士兵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响，仿佛晴天里打了个焦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那士兵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推，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周围的士兵们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通红。
“笑什么笑！牙都露出来了！”
岳飞一个箭步冲过去，指着那士兵的鼻子骂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肩膀要顶住！马步要扎稳！你当这是放二踢脚呐？！”
“这叫后坐力！是它把你往后推的力气！你连这点力气都扛不住，还想上阵杀敌？回家抱孩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