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
张清明瞳孔骤缩,一步抢到她身边,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入手冰凉,她的灵觉如同被重创的蛛网,气息瞬间萎靡混乱!
“妈的!
装神弄鬼!
”
张清明双目赤红,极致的恐惧瞬间点燃了骨子里的凶悍!
他完好的右手猛地从腰后拔出那半截断裂的枣木拐杖,杖头尖锐的断茬在昏暗中闪着寒光!
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迎着那井口喷薄而出的恐怖威压,朝着那根疯狂嗡鸣、绷直如铁的巨链猛扑过去!
目标——巨链与绞盘连接处那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搭扣!
“给老子——断——!
!
!
”
“铛——!
!
!
”
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
火星如同烟花在昏暗的河滩上迸溅!
枣木断杖的尖端狠狠戳在粗大的金属搭扣缝隙!
巨大的反震力让张清明右臂剧震,虎口发麻!
那金属搭扣纹丝不动!
枣木杖头反而崩掉了一小块!
一股冰冷粘稠的巨力顺着杖身狠狠反冲回来!
直冲张清明胸口!
更可怕的是,他左臂那股被压制的沉渊煞气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锅,轰然暴动!
剧痛伴随着更深的麻痹瞬间撕裂神经!
“呃!
”
张清明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体被震得向后踉跄!
左臂的青紫色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上蔓延了一寸!
针扎似的灼痛和冰冷几乎让他半边身子失去知觉!
而就在他受挫的瞬间,井底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加重!
死死压在他身上!
那根绷直的巨链发出更加刺耳的嗡鸣!
绞盘底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固定螺栓周围的泥土大片崩飞!
“张大哥!
”
豆子惊恐地尖叫,想要冲过来。
“别过来!
”
张清明厉喝,强行稳住身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巨链。
刚才那一击并非全无效果!
那金属搭扣缝隙处,被枣木杖蕴含的道力冲击,竟然冒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白烟!
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纹,在厚厚锈迹下悄然蔓延!
有门!
“绞盘——!
!
”
张清明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薇薇!
豆子!
抓住摇杆!
听我喊!
用力——转!
!
!
”
林薇薇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灵觉的剧痛,挣扎着扑到绞盘旁,双手死死抓住一根冰冷的摇杆!
豆子也丢开破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另一根!
井底深处,周魁元那干涩嘶哑的呼唤带着狂怒再次响起:“钥……匙……归……位……棺……开……债……清……”
“归你妈的位!
”
张清明眼中厉芒爆闪!
他不再攻击巨链,反而完好的右手猛地探出,一把死死抓住那根绷直如铁、疯狂嗡鸣的巨链!
入手冰冷滑腻,巨大的震动几乎要将他虎口撕裂!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的意念混合着沉渊的冰冷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铁链狠狠冲进他的脑海!
“呃啊——!
”
张清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左臂的煞气被这同源的力量引动,青紫色疯狂蔓延!
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搏动!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
无数充满死亡景象的呓语瞬间充斥脑海!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丝!
完好的右手如同铁钳,死也不松开那根巨链!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接通”
沉渊的意志!
用左臂的煞气为引,将井底那狂暴的力量导向——那根巨链上刚刚被枣木杖点出裂纹的金属搭扣!
“就是现在——!
转!
!
!
”
张清明从喉咙深处挤出炸雷般的咆哮!
他全身的力量、意志,连同左臂那股被引动的暴戾煞气,全部灌注在右手紧握的巨链上,狠狠朝着裂纹的方向猛地一拽!
“啊——!
!
!
”
林薇薇和豆子同时发出嘶吼,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同一个方向,狠狠推动那沉重如山的绞盘摇杆!
“嘎吱——嘎吱——嘎吱——!
!
!
”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压过了井底的咆哮和收音机的鬼嚎!
巨大的绞盘在两人合力下,极其艰难地、缓缓地……转动了一丝!
绷得如同满月弓弦的巨链,随着绞盘这微不可察的一丝转动,猛地松弛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一瞬!
张清明灌注了全身力量和沉渊煞气的右手,借助巨链松弛产生的微妙震颤,如同引爆炸药的最后一道引信,狠狠地将那股狂暴混乱的力量,通过紧握的链环,精准无比地“砸”
向金属搭扣上那道细微的裂纹!
“给我——断——!
!
!
”
“咔嚓——!
!
!
”
一声远比之前清脆、却更加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声,猛地响起!
那根粗壮无比、承受了数百年巨大拉力的金属搭扣,在枣木杖的道力冲击、绞盘转动的应力拉扯、以及最后这股沉渊同源力量的狂暴灌入下,终于不堪重负,从裂纹处齐根崩断!
“嘣——!
!
!
”
失去了搭扣的束缚,那根绷直如铁的巨大铁链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狂龙,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和沉重的嗡鸣,猛地向上弹起!
随即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鞭子,狠狠抽打在井台坚硬的青石上,火星四溅!
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沉重无比地、直直地朝着深不见底的井口坠落下去!
“吼嗷——!
!
!
”
井底深处传来一声充满了惊怒、恐惧与难以置信的恐怖尖啸!
那恐怖的威压瞬间变得混乱而狂暴!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激怒,又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联系”
被强行斩断!
“滋啦——!
!
!
”
破收音机发出最后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电流嘶鸣,随即“啪”
地一声轻响,彻底哑火。
河滩上只剩下井底传来的、更加狂怒和不甘的咆哮,以及失去束缚的巨链在深井中碰撞岩壁发出的、沉闷而遥远的轰响。
林薇薇和豆子脱力地瘫倒在冰冷的绞盘旁,剧烈喘息,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虚汗。
张清明单膝跪地,右手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地里。
他大口喘息着,左臂的煞气在刚才的爆发后似乎也消耗巨大,蔓延的速度暂时停滞,但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和刺痛依旧清晰。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依旧散发着混乱威压的锁龙深井,声音嘶哑冰冷,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判官:
“沉渊的线……先断你这一根!
债……一笔一笔算!
”
…………
冰冷的河水呛得陈斌肺管子生疼,浑浊的水流裹挟着他,视野里只有翻涌的泥沙和偶尔闪过的、巨大得不像鱼类的暗影。
他右臂那诡异的暗青鳞片在水中微微发亮,像一盏引路的鬼灯,灼痛感被刺骨的寒水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不断下坠的麻木感。
“妈的……真成水鬼了……”
陈斌意识模糊,只记得被那口巨大铁棺里伸出的鬼手拖入裂缝的瞬间,一股狂暴混乱的意念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但此刻,那混乱中似乎多了一丝挣扎,一丝属于“陈斌”
的暴怒,死死抵抗着沉渊无边的吞噬。
哗啦!
一股强劲的水流猛地将他冲上一片坚硬冰冷的所在。
陈斌剧烈咳嗽着,吐出腥臭的河水,手电早就不知去向,眼前一片绝对的黑暗。
他挣扎着坐起,触手所及是湿滑、布满刻痕的岩石。
“操……没死透?”
他嘶哑地骂了一句,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右臂的鳞光勉强照亮周围方寸之地——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平台,身后是奔涌咆哮的地下暗河,前方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和一种……混合着古老尘埃的味道。
“钥匙……龙骨……沉渊的债……总得有人还……”
一个干涩、嘶哑、仿佛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陈斌脑海中直接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意识!
陈斌猛地一哆嗦,汗毛倒竖:“谁?!
滚出来!
”
他左手下意识去摸腰间,钢筋早就在水底搏斗中失落了。
“吾……即沉渊之债。
”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刻骨的怨毒,“周魁元……挪动水眼,钉死‘枢’位,引吾躁动……王朝无道,锁吾魂于铁棺,以身为镇……府库贪婪,以怨为引,欲开吾门……汝……沾染龙印,亦为‘引’……”
陈斌脑子嗡嗡作响,混乱的信息碎片冲击着他:“周魁元?锁魂铁棺?府库?龙印?”
他低头看着右臂上那缓慢搏动的暗青鳞片,“是这玩意儿?你……你是那棺材里的东西?周魁元?”
“吾……非周魁元。
”
那声音透着一丝嘲弄,“吾乃沉渊之灵……周魁元之魂,早被吾同化,化为吾之爪牙,永世沉沦!
汝身上龙印,乃沉渊侵蚀之痕,府库窃取吾之力所铸‘钥匙’之引……汝之同伴,斩断锁链,坏吾脱困之机……此债,需汝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