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林深海和宋念国,还有情绪不高的小毛。
看着这阵仗,立马儿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到黄书瑶身后。
今天在红旗大队打架,就大意一下,差点把宋念国送走。
他们现在都成惊弓之鸟了,可不敢大意,更不敢小看任何人。
呛大侠刚看着还醉醺醺的,被呛家兄妹这么一呵斥,顿时清醒不少,倒显出几分年少时的狠厉。
他一瘸一拐,几步就杵到呛静静跟前,眼神就像刀子剜肉似的。
他声音不高,但冷得掉冰碴子。
“哼,这些年你们,嘚瑟得找不到北,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呛静静,这些年我步步退让,倒把你惯出毛病来了?
忘了小时候的竹笋炒肉,是啥滋味儿了?
今天,为兄就让你好好温习温习,小时候的旧梦!
口出狂言,没大没小。
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张口闭口就是老不死的,他们生你养你,有什么错?
你他妈的,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
此刻的呛大侠,眼里没有因为腿瘸的自卑,更没有黄书瑶今天初见时的弱懦,只有跟少年时同样的意气风发。
这样的呛大侠,跟呛静静记忆中的大哥重叠,她是怕的,眼里布满了恐惧。
呛大侠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带着年少那股狠劲,还有这些年心中的恶气。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单手对着呛静静连环扇巴掌。
呛静静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
大哥,大哥,我错了!
别打了!
疼死我了!
救命啊·····”
呛小虎看着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姐姐,被多年不发怒的大哥揍,想也没想,就要去帮忙。
他屁股一翘,黄书瑶就知道这货要拉屎还是拉尿,幽灵般的声音响起。
“鼻涕虫,怎么见着铁丫姐姐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啊?”
她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冷笑。
“想往哪儿去?
你今天不但救不了呛静静,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还打得一个问号。
多年不见,你铁丫姐姐可想死你了!
咱们姐弟好好‘叙旧’!”
她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把“‘叙旧’”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听到“铁丫姐姐”这自带杀气的称呼,他就记忆瞬间回笼。
童年那些不好的回忆在脑中呈现,脸瞬间苍白如一张纸,拔腿就想跑!
呛小虎声音都变调,“铁····丫姐!
您回来了,我晚上给您接风洗尘。
误会大了,我不知道是铁丫姐姐您回来了。
还以为是爹娘,又在乱发善心,接待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这是荒年,我怕惹来杀身之祸,我关心则乱,说话的语气急了一些,您见谅啊!”
他连说话都用了敬语,几句话就把自己对父母和客人的不尊重,解释得合情合理。
要是不边说话,脚步边往外面移,表现出来的心虚,黄书瑶都差点信了他的邪。
她一声怒吼,“鼻涕虫,你跑一个试试。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再往外挪一步,老娘今儿不给你把腿打断,跟你姓。”
“噗通”一声脆响!
呛小虎直勾勾的跪下。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他怂,是小时候挨打多了,形成的条件反射。”
他说话声音带着哭腔,“铁丫姐姐!
我错了!
饶了我吧!”
黄书瑶捏着自己的指头关节,咔咔直响。
“我还是喜欢看你桀骜不驯的样子,你错哪儿,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吧!
顺口打哇哇!
小时候百试不灵的法子,今儿失效了。
今儿不打你,天理难容!”
她的拳头抡得虎虎生威,大家听声音,都替呛小虎疼得慌。
呛小虎鬼哭狼嚎,“我错了,别打了!
断了,骨头断了!
铁丫姐饶命啊!”
呛静静也不比她弟弟轻松,姐弟俩的惨叫,响彻云霄。
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窝囊,一点要还手的意思都没有,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呛国兵和毛淑贞,看着姐弟俩挨打,没有一丝父母对儿女的心疼。
他们一片死寂的眼里,除了冷漠与失望,瞳孔深处还藏着恨和解气。
心疼?
同情?
半点儿没有!
这对“叉烧”儿女,早就把他们那点血脉亲情,消耗得一干二净。
呛国兵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对老伴说。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我现在心如止水,如果不是怕政治对手,抓住把柄,从中做文章。
我早在10年前,就打断他们的腿了。
你管好自己,别给我整出什么母慈子孝,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同志,你真要那么拎不清,我只能取舍。”
毛淑贞抹了下干涩的眼角,声音沙哑。
“忘了爹娘忘了根,狼心狗肺不是人!
活该!
我不会再对他们心软,生他们养他们,已经仁慈义尽了。
这些年,你和老大才是最苦的,以后的日子我要更疼惜你们一些。
不能为了两个白眼狼,寒了你和老大的心。”
呛国兵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伴,“你心里有数就行,你也要好好爱自己。
老大搭上了戚家的大船,成就不会低,就凭老大的孝顺,我们的好日子在后面。”
毛淑贞重重的点头,“嗯,这是老大的造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两口几句话,就放弃了呛家姐弟,他们这些年确实被伤透了。
以前就怕呛大侠老无所依,现在他们心里底气十足,放弃其实也没想的那么难。
这俩“叉烧”做人做到这份儿上,真叫失败透顶!
他们带来的帮手,各自的丈夫、老婆,还有亲生的儿女。
这会儿就跟庙里的泥菩萨似的,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别说上前帮忙拉扯了,连句“别打了”或“住手”的场面话都没有,缩着脖子看戏。
整个院子,除了虎妞拍着小手,兴奋地嚷嚷。
“打得好!
使劲打!
坏人该打!”
还有地上那对姐弟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哎哟妈呀!痛,我错了!”
之外的忏悔,,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连那些闻风而动、挤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邻居们。
也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没一个上前劝架的。
可见姐弟俩,有多招人嫌弃。
打累的黄书瑶和呛大侠,相视一笑,捏着拳头碰一下。
黄书瑶踢了一脚,像死狗一样的呛小虎。
“垃圾玩意,老子吃鹅咋了?
你应该感谢法律,感谢新社会。
不然老娘今儿送你们去火葬场,给大家表演一个现场烧活人。”
别人打人不打脸,黄书瑶就专门打脸。
呛小虎的脸肿得像肉包子一样,血水,泪水,汗水,搅和在一起,看着埋汰极了。
“我错了,真的错了,铁丫姐姐,原谅我一次。”
“不,你没有认识到错,你只是怕了!”
呛大侠毫不犹豫的揭穿了这个,他小时候处处维护的弟弟。
“小时候,你害母亲差点丢掉性命,你都没有觉得错,现在怎么会有错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