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小虎瘫在地板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哭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呜呜呜……真知道错了!
哥,我错了,饶命啊!
小时候我真的是无意的,被别人利用了。
当时我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些年我心里不好受,就怕爹娘不要我啊!
想尽办法来引起爸妈的注意,宁愿被恨,当个讨厌的人,也不愿意被忘记。
哥,你最心疼我,你要相信我,我是在你背上长大的,你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教出坏孩子。
当年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调皮捣蛋过头了,不是有意要害娘啊!
我发誓!
对天发誓!”
毛淑贞腰杆笔直,眼神却像结了冰的井水,清亮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声音更是没有一丝起伏。
“呵,呛小虎啊呛小虎!
我能生下你这个逆子,估计也是前世造孽多了。
你老娘是三岁细娃吗?
好听话谁不会说?
抛开你年幼时,干的蠢事不提,单说你这些年,做的哪一件是人事?
还引起注意,少往你脸上贴金,越描越黑。
你那点心思,当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是瞎子,看不透吗?
你不就是觉得,你大哥废了,我们两老口,乃至整个呛家都非你不可嘛!
真以为逮住把柄,拿捏住我们了,恨不得敲骨吸髓,把我们老两口的油水榨干了才甘心!
别人养儿防老,而我是养狼为患!
你和呛静静就是两个白眼狼。”
她说完呛小虎,用刺骨的眼神看向同样狼狈不堪的呛静静。
看呛小虎,她眼底或许还有一丝的心疼,对呛小虎小时候被忽略的内疚。
可这个她曾经掏心掏肺,宠出来的大闺女,就只剩下了淬毒的恨!
这闺女,简直就是一条吸在他们老两口身上的蚂蟥!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恨不得把他们老两口的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她指着呛静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决绝。
“至于你!
呛静静!
你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死都是轻的!
老呛!
还愣着干啥?
赶紧的,快刀斩乱麻!给这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开证明!断!绝!关!系!
老娘不要了!
一个都不要了!
老娘生为人母,最后再爱你们一次。
不用你们还生养之恩,老娘就当没生过你们。
滚!
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呛国兵眼睛微闪,心想:“老婆子这次来真的了,他乐意至极。”
他阴沉着脸,但轻快的脚步出卖了内心的雀跃。
来到里屋,再也忍不住咧嘴大笑,拉开抽屉,拿出信纸和钢笔。
又郑重地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躺着鲜红的公安局公章。
他来到餐桌旁边,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把信纸铺开。
神色严肃,手都在颤抖,不知道实情的都认为他是不舍。
其实他内心激动无比,终于要甩脱这两个叉烧。
他一笔一划,写下断绝亲子关系文书!
一式三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写完,他赶紧拿出公章,“啪!啪!啪!”深害怕慢一步就有变故似的。
三声脆响,鲜红的印鉴像三滴血,牢牢地盖在了纸上。
他努力控制上翘的嘴角,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过来!
签字!
按手印!
签了,桥归桥,路归路!
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大道,我们两老一残,过我们的独木桥。
没有我们拖累,你们也好睡一个安稳觉,”
在黄书瑶和呛大侠,冰冷眼刀子的注视下。
呛小虎和呛静静姐弟,即便有在多不甘,也能哆哆嗦嗦挪过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又蘸了印泥,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红印子,像烙上去的耻辱印记。
文书签完,两人瞬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他们眼神空洞,顶着两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
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挪出了院子。
背影有些狼狈,但更多的是不甘。
呛国兵把断绝文书递给呛大侠,“老大,明天去登报,多给点钱,单独占一个版块。”
呛大侠重重的点头,把断绝文书像宝贝一样塞进怀里。
他知道,父母这些年放纵那两人是为了他。
因为他是瘸子,父母想给他多积攒一丝香火情。
万一李春花母女靠不住,他老了不至于流落街头。
今天父母果断断绝关系,还是为了他。
因为他腿好后要从政,有这样的兄弟姐妹,只会拖后腿。
有这样的父母,他是何其之幸。
还好这些年,他没有如外人看到的那样,真正蹉跎。
而是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学习,等待奇迹的降临。
上天是眷顾他的,还真让他等到了。
小时候跟在屁股后面的邻家小妹妹,竟然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不但承诺能为他治好、残疾多年的腿,还帮他点亮了心中快熄灭的灯。
呛大侠心里千思百转,收好断绝书就看到,院子里抖得像漏斗似的李春花。
这娘们儿眼珠乱转,还想故技重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呛大侠一声冷笑,像块冰坨子砸过去。
“李春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怎么?
真当你李家那几块料头有多铁?
脖子够硬,能扛得住公安局长的雷霆之怒?
要不要现在就滚回去,问问你那当大队长的娘家兄弟,他那顶官帽子,还想不想戴稳当了?”
他往前踱了一步,那无形的压力让李春花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压低了声音。
“哼!
别以为攀着我呛家这棵大树,当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大队长,就真能高枕无忧做土皇帝了!
我呛大侠认你,你才是呛家的媳妇,我呛大侠不要你,你就是李家托的农女。
呛家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你们在外头扯虎皮拉大旗,卖我们的人情面子。
可你要明白,我们能把你兄弟捧上去,就能把他撸下来!
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
一个小小的生产队大队长,搁我公安局局长的爹面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懂吗?”
李春花这些年跟着呛家,耳濡目染了不少。
不是当年那个三句话,都放不出一个屁的土妞。
她知道,呛大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跟她同床,却异梦了很多年的瘸子,是一个狠角色。
娘家是她的死穴,她弟弟的大队长要是真撸下来,她爹李老头,得打死她。
“你,你当真愿意打光棍?”
“呸!
天下的女人死绝了,老子打光棍当五保户,也不要你这个搅家精。
再说我爹是局长,有的是想攀高枝的人,想嫁给我,你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呛大侠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回去把你爹娘,还有你那当大队长的娘家兄弟,都给老子叫来!
带着你们大队部的公章!
下午,就今儿下午,日头落山之前!
来办离婚!
过时不候!
要是敢耍花样、玩消失…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那未尽之意,比刀子还锋利。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大队长之位……
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这些年你拿呛家的东西,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老子送你去坐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