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来顺瘫在地上，看着两条黑贝一动不动的尸体，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方才高羽一脚一拳的狠劲，让他彻底明白，眼前这年轻人绝非善类——那拳头带着破空的风声，那腿脚蕴含的力道，绝非寻常练家子能比。
“高手！真是碰到硬茬子了！”杨来顺心里叫苦不迭，可转念一想，自己表哥李大仁在县城道上的势力，又强撑着找回几分底气。他抹了把嘴角的血，颤抖着看向小王：“小王，这个人……是你们村的？”
“正是！他叫高羽，是我们秀河村的能人！”小王挺起胸膛，虽然心里还有些发怵，但有高羽在身边，腰杆也硬了起来，“今天就是来找你，为我们老村长讨个说法！”
“高羽？”杨来顺猛地一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恍惚。前几年，他隐约听人说过，秀河村出了个了不起的高材生，考上了西津市最好的大学，村里还大张旗鼓地广播，挨家挨户捐款凑学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难道眼前这个一拳轰倒自己、两脚解决两条猛犬的“怪物”，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杨来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脸上的剧痛和院子里的狗尸，都在提醒他这是事实。
他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净，那笑容看起来又诡异又滑稽：“你就是那个考上西津大学的高羽？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贵客临门，快屋里请，快屋里请！”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刚才摔的那一下让腿脚发麻，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蹭了几步。高羽眼神冰冷地打量着他，迟疑片刻，给了小王一个“跟上”的眼色，两人并肩走进了杨来顺家的客厅。
这客厅的装修在村里算得上气派——地板铺着亮面瓷砖，墙上挂着廉价的山水画，真皮沙发泛着油光，茶几上摆着崭新的平板电视，旁边还立着一个双开门冰箱。看得出来，杨来顺靠着砖瓦厂和各种手段，捞了不少好处。
杨来顺把两人让到沙发上，忙不迭地沏茶、摆水果，又掏出一盒蓝盒芙蓉王，递到高羽和小王面前：“高羽老弟，你可真是文武双全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一直想结交，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挨着高羽坐下，姿态放得极低：“打你们村长李永年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不瞒你说，就是嫉妒你们村砖瓦厂生意好，抢了我的活路，一时糊涂才出了手。这件事是我不地道，我给你们赔罪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赔罪就完了？”高羽冷笑一声，声音像冰锥一样刺人，“杨来顺，你混社会这么多年，心思倒是天真。我们老村长还躺在炕上疼得直哼哼，你却坐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所有事？”
他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杨来顺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扯，另一只拳头对着他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既然你想不通，那我就给你提条件！”
杨来顺疼得龇牙咧嘴，脑袋嗡嗡作响。高羽的声音冰冷刺骨：“第一，赔偿李永年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一共五万块，现在就转账。第二，明天一早，你亲自去秀河村，在李永年面前跪两个小时，诚心道歉。这两个条件少一个，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跟那两条黑贝一个下场！”
“五万块？还要下跪？”杨来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大冬天的，客厅里开着暖气也不算热，可他却像是被三伏天的太阳暴晒着，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这辈子横行乡里，从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可一想到高羽那强悍的拳头，他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沉默。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高羽松开手，掏出烟点燃，一口口烟雾直吹到杨来顺脸上，呛得他直咳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来顺在痛苦和纠结中沉默着。小王坐在旁边，手心全是汗，既担心杨来顺不肯答应，又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就在高羽的耐心快要耗尽，抬手准备扇杨来顺耳光时，客厅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紧身毛衣，勾勒出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脸上化着浓妆，眼神里满是趾高气昂的傲慢。
“高羽是吧？你别太猖狂了！”女人双手叉腰，声音尖利，“我已经给我表哥李大仁打电话了，他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李大仁在县城的地位，识相的赶紧放开我男人，不然等我表哥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这女人正是杨来顺的媳妇常丽娟。她仗着表哥李大仁的势力，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泼妇，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
高羽和小王都听说过李大仁的名号——那是县城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手下有百十来号小弟，开着迪厅和俱乐部，手段狠辣，据说连县城的一些小老板都要给几分薄面。
小王的脸色瞬间白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可高羽却依旧镇定自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来得正好，省得我以后再去找他，今天一起收拾了！”
杨来顺和常丽娟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来顺缓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讥讽：“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表哥带三四十号人来，个个都拿着家伙，你以为你能打得过？现在求我，等我表哥来了，我还能帮你求求情！”
高羽没说话，只是拿起手里还燃着的烟头，猛地按在了杨来顺的脸上。“啊——！”杨来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还没站稳，胸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高羽一脚。
“嘭”的一声，杨来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溅在白色的瓷砖上，格外刺眼。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高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在心里祈祷表哥李大仁能快点来。
常丽娟吓得脸色惨白，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脑袋耷拉着，几乎要碰到自己饱满的胸部。她想跑过去看看杨来顺的伤势，可一想到高羽的狠劲，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在她心里，自己的命可比男人重要多了。
常丽娟站在原地，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心里五味杂陈。她确实很爱杨来顺，不仅因为杨来顺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因为这个男人在炕上格外强悍，总能让她得到极致的满足。
有一次，杨来顺喝了酒，兴致大发，对她格外猛烈。那天晚上，她的欢叫声几乎传遍了半个村子，第二天醒来，嗓子都哑了。可现在，看着杨来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样子，她却不敢上前，只能在心里盼着表哥李大仁快点来救场。
高羽坐在沙发上，眼神平静地打量着常丽娟，丝毫没有猎艳的心思。他心里清楚，今天既然已经和杨来顺撕破脸，就必须斩草除根——如果放过李大仁，以后难免会留下后患。
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李大仁是个懂得审时度势、愿意交朋友的人，这件事或许还能和平解决；可如果他也是个一根筋、非要拼到底的货色，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恐怕这院子里要血流成河了。
坐在旁边的小王，心里越来越害怕，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抖。但他没有退缩——就算是害怕，他也要和高羽站在一起。他知道，真正的英雄不是不害怕，而是明明害怕，却依然选择面对。
杨来顺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胸口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他看着高羽淡定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怕。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连李大仁都不放在眼里。
他哪里知道，高羽在西津市见过的风浪，比李大仁这种县城的小混混要大得多。西津市道上的赵大河、吴玉江，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最后还不是都栽在了高羽手里。一个小小的李大仁，在高羽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高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小王说：“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让小王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常丽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是刺耳的《爱情买卖》。她哆嗦了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表哥”两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狠狠瞪了高羽一眼，才接起电话。
“表哥，你到哪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格外急切。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傲慢的声音：“马上就进村了！那小子听到我的名号，还没服软？”
“没有！他硬得很，就像山上的石头！”常丽娟连忙说，“表哥，你快过来收拾他，他把来顺打得好惨！”
“哼，真是不知死活！”李大仁的声音充满了戾气，“你等着，看我怎么把他揉成棉花团！”
挂了电话，常丽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着高羽扬了扬下巴：“我表哥马上就到，你等着受死吧！”
高羽冷笑一声，没搭理她，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两条黑贝的尸体，眼神越发冰冷。
从县城到大杨村有二十五公里，都是柏油马路，虽然路面有些坑坑洼洼，但整体还算好走。接到常丽娟的电话后，李大仁气得暴跳如雷——在他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打他的表弟，这简直是打他的脸！
他立刻召集了二十多个小弟，带上橡胶棒，分乘三辆车出发了——一辆猎豹越野车在前边带路，中间是一辆金杯面包车，后面跟着另一辆猎豹越野车。三辆车一路鸣笛，速度飞快，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
“大哥，到了大杨村，咱们怎么收拾那小子？”开车的小弟问道，语气里满是嚣张。
李大仁靠在副驾驶座上，叼着烟，眼神凶狠：“还能怎么收拾？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车队很快就开到了大杨村村口，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到三辆气势汹汹的车，还有车身上贴着的“忠义堂”字样，都吓得脸色发白，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一个老大娘拉着旁边的人，小声问道。
“好像是杨来顺的表哥李大仁来了！”另一个村民压低声音，“刚才我看到秀河村的小王和一个陌生男人进了杨来顺家，估计是为了老村长被打的事，来找杨来顺算账了。”
“我的天！李大仁可是个狠角色，秀河村的那两个人怕是要倒霉了！”
“是啊，杨来顺本来就不是好东西，现在又加上李大仁，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了！”
“快别说了，赶紧回家吧，别被波及到！”
村民们吓得纷纷往家里躲，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躲在墙角偷偷观望。
三辆车径直开到了杨来顺家的大门外，“嘎吱”一声停下。车门打开，二十多个穿着黑色背心、胳膊上纹着纹身的小弟鱼贯而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根黑漆漆的橡胶棒，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