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号”拖着几艘缴获的、勉强能动的海盗快艇，跟遛狗似的，晃晃悠悠驶出了“鬼见愁”那憋屈人的航道。一进入开阔海域，所有人都感觉胸口那股闷气散了不少。
甲板上已经大致清理过了，血迹用水冲了冲，虽然还有点腥味，但总算能下脚了。俘虏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塞在底舱，由陈猛的人轮流看着。那个头目巴颂被单独关着，待遇稍微“好”点——至少没跟手下挤在一起闻臭脚丫子味。
船长老周这会儿腰杆也挺直了，指挥起船员来嗓门都大了几分，看向林野那帮人的眼神，从之前的畏惧变成了掺杂着感激和后怕的复杂情绪。毕竟，要不是这帮凶神，他现在估计已经喂鱼了。
林野可没空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气氛。他正跷着二郎腿，坐在从船长室搬来的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啃着一个有点干巴的苹果，对着正在捣鼓设备的键盘嚷嚷：
“键盘！死哪儿去了？赶紧的，给老子接通李管家那边！报个平安，顺便问问尾款啥时候打过来！妈的，这一趟差点把命搭上，得加钱！必须加钱！”
键盘手忙脚乱地接通了加密卫星通讯。屏幕亮起，出现了李管家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惊讶和如释重负的脸。
“林先生？你们……你们还好吗？”李管家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显然，他们这边也一直提心吊胆，毕竟“鬼见愁”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好？好得很呐！”林野把苹果核精准地扔出船舷，抹了把嘴，“李管家，不是我说你们，找的这什么破航线？差点成了老子们的埋骨地！”
他故意顿了一下，看着屏幕里李管家微微绷紧的脸，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不过嘛，算你们运气好，碰上了老子。区区几十号海盗，几艘破快艇，还不够老子热身的。现在嘛，海盗头子正在底下舱里唱《铁窗泪》，他的船队，喏，后面拖着呢，就当是利息了。”
李管家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林先生果然实力超群，令人佩服！货物……货物没事吧？”
“废话！老子出手，货能有事？”林野拍了拍胸脯（结果拍到还没好利索的伤口，疼得他龇了龇牙），“一根毛都没少！不过，李管家，这事儿可没完啊。”
他凑近屏幕，压低声音，但语气带着狠劲：“我们抓了个舌头，问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有个叫‘信昌贸易’的瘪三公司，背后捅刀子，雇了这帮海盗，不光要货，还想要我们的命！这事儿，你们陈家是不是得给个说法？老子们差点就替你们光荣了！”
李管家在屏幕那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信昌贸易’？林先生，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立刻向家主汇报！请您务必保证货物和俘虏的安全，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林先生一个交代！”
“交代不交代的以后再说，”林野摆摆手，“先把尾款结了！还有，这次是玩命，得加钱！精神损失费，弹药消耗费，还有老子这心灵受到的创伤……起码得加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李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答应：“没问题！林先生此次力挽狂澜，加付酬劳是应该的！款项会立刻安排，预计你们抵达目的地时就能到账。”
“这还差不多！”林野满意了，“行了，没啥事挂了，老子要睡个回笼觉，这一晚上折腾的。”
切断通讯，林野得意地冲陈猛和键盘扬了扬下巴：“看见没？这就叫专业！活儿要干得漂亮，钱也要得理直气壮！”
陈猛嘿嘿直笑，键盘也扶了扶眼镜，小声说：“老……老板威武。”
接下来的航程就顺利多了。或许是被“潜龙”小队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吓破了胆，或许是幕后黑手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再没有不识相的家伙跑来触霉头。
“远航号”按照预定路线，安全抵达了欧洲的目的港口。早有陈家的人在码头等候，看到船后面还拖着几艘明显是海盗制式的快艇，眼神都变了。交接货物，清点俘虏，一切井然有序。
林野拿到了一张数额让他眉开眼笑的支票（以及承诺的额外奖金），带着他的人，押解着关键俘虏巴颂，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飞机上，陈猛还在兴奋地回味着战斗场面，跟几个队员吹嘘自己那挺重机枪宰了多少“海狗”。键盘则抱着电脑，已经开始整理这次任务的行动报告和数据——这是林野要求的，说是以后吹牛逼……啊不，是公司宣传要用。
唐紫尘依旧安静，仿佛之前的血战与她无关，只是闭目养神，气息比之前又凝实了不少。
林野看着窗外的云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一票干得漂亮，钱赚了，名头也算初步打出去了——“潜龙”小队首次亮相国际（灰色）舞台，就硬刚了一支凶悍的海盗团，还抓了活口，挖出了背后的阴谋。这战绩，足够让某些人掂量掂量了。
更重要的是，他拿到了关于“信昌贸易”和那个“赵先生”的线索。虽然模糊，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妈的，敢阴老子……”林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等回去，看老子怎么把你揪出来，把你蛋黄都摇散！”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国内机场。
走出接机口，林野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雾霾和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还是家里的空气……咳，真他娘的醇厚！”
陈猛、键盘，还有那几个经历了血火考验的队员，跟在他身后，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里都多了一股以前没有的锐气和自信。
“潜龙”出海，初露锋芒，如今，算是真正“凯旋”了。
林野掏出手机，开机，立刻就有几条信息蹦了出来。有秦雪那边询问任务情况的，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未接来电。
他懒得细看，直接群发了一条：
“爷回来了！任务搞定，毫发无伤，还顺手灭了伙海盗，抓了头目，挖出点有意思的东西。都消停点，等老子歇够了再找你们算账……呃，是叙旧！”
发完，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大手一挥：
“走！兄弟们！先回咱们的老窝！然后，老子请客，烧烤啤酒管够！不醉不归！”
“老板万岁！”陈猛和几个队员兴奋地吼道。
连键盘都小声附和了一句：“万……岁。”
唐紫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林野哈哈一笑，带着他这支初具雏形、经历了血火洗礼的“潜龙”小队，融入了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