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烛火摇曳,阴影在李嗣源脸上跳动,李嗣源站在牢门前,俯视着被铁链束缚的李星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天子啊天子,如今落到我手中,你是插翅难飞了。”
李星云抬起头,目光如炬:
“李嗣源,你心狠手辣,必不得善终。”
“哼,可惜,你见不到那一日。”
李嗣源冷笑,
“放心,你死之后,我必然厚葬。”
他猛地击碎牢门,粗暴地扯断李星云身上的铁链,手掌按在其天灵盖上,疯狂吸取内力。李星云的呼吸逐渐微弱,脸色变得惨白。
牢外,林远靠着冰冷墙壁,闭目听着里面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指节微微发白。
“哈哈哈!”
李嗣源突然狂笑,
“这《天罡诀》的内力果然精纯,我终于可以将至圣乾坤功与五雷天心诀彻底融合了,哈哈哈!”
他松开手,李星云的躯体软软滑落在地。
“喂,吸完了就该走了。”
林远的声音从牢外传来。
李嗣源眼中精光一闪:
“秦王,不如试试小王的功力?”
“你确定?”
林远脱下外袍,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电光:
“五雷天极功!”
磅礴的真气逼得李嗣源连连后退三步,不得不举臂格挡。
“来,出手吧。”
“说笑了,”
李嗣源收起真气,恭敬行礼,
“看来小王不是秦王的对手。”
他心中暗惊:这家伙的真气也太磅礴了,自己绝不可能是对手,更不要说这家伙还有金丹,已是不死之身。还是再寻机会为好。
“嗯,如今你神功大成。”
林远冷冷道,
“另一件秘事,说吧。希望对我有用,不然,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秦王真是爱开玩笑。”
李嗣源强笑道。
…
洛阳皇宫大殿内,白幡低垂,一片肃穆。
众诸侯与大臣皆头戴白巾,就连林远也不例外。吴王、蜀王、楚王等诸侯罕见地齐聚一堂,整个大殿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中。
李嗣源站在龙椅前,声泪俱下:
“天子被贼子杀害,三日前才寻得龙体。在下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万分。”
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如今漠北草原蠢蠢欲动,中原大地,绝不容贼子觊觎。本监国暂代天子执掌朝政,是为我中原百姓呐!”
林远站在诸侯首位,忍不住撇了撇嘴。妈的,说哭就哭,真应该给李嗣源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如今,就连秦王都深知在下的不易,特来参加此次朝政。”
李嗣源看向林远,语气恳切,
“孟先生等人也给在下面子。作为监国,在下一定不辱各位的器重。”
“监国节哀。”
众大臣纷纷躬身行礼。唯有蜀王、吴王、楚王三人静立原地,既未答话,也无任何动作。
突然,一人走出队列,跪地高呼:
“如今天子遇害,国不可一日无君!监国何不顺天而为,正位登基!”
“混账!”
李嗣源勃然作色,
“天子遇害不久,汝在此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置本监国于何地!退下!”
“是。”
那人立即躬身退下。林远挑眉看向身旁的李存礼:
“他是谁?孤没见过。”
“这位是石敬瑭石大人,”
李存礼低声回应,
“乃是监国的女婿。”
“石敬瑭?”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虽然我不喜欢你和李嗣源,可这个石敬瑭,孤看着很讨厌。多多留心他。”
“秦王何出此言?”
“昔日,孤劝诫庄宗留心身边伶人。”
林远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存礼,
“今日,”
李存礼神色一凛,郑重拱手:
“秦王有心了。”
殿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白幡猎猎作响。林远望向殿外阴沉的天空,心中暗忖: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花园中,月色如水,二人漫步在石径上,李嗣源压低声音:
“漠北不止一次给小王来信,希望小王可以助他们拿下岐国,扶持耶律尧光登基。一群漠北蛮子,还敢觊觎我中原大地。”
林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王不担心吗?”
李嗣源试探道,
“实在不行,小王可以发兵支援岐国。”
“你是不是忘了我大舅哥坐镇凤翔?”
“李茂贞?只是漠北势大。”
“漠北不会是岐国的对手。”
林远打断道,
“甚至都不需要秦国派兵支援。当年大舅哥一人打下五十州,威震天下。若不是突然去了娆疆,这天下早就是岐国的了。”
李嗣源额头渗出冷汗,这个情报比起李星云的功力,似乎不太够分量。
“天子的尸体,不如秦王也一并带回去吧。”
“不用。”
林远冷冷道,
“到时候你要是说天子是我杀的,对我不利。袁天罡死后,你派兵去过几次藏兵谷,把你搜刮来的东西与古籍交给我,我就回长安了。”
“啊?”
李嗣源一怔,藏兵谷里除了几本破书什么也没有。
“不但藏兵谷的东西,”
他急忙补充,
“小王斗胆,再送几位美人。”
“随便。”
林远淡漠转身,李嗣源折下一朵艳花,掌中真气直接碾为齑粉。
“漠北不容小觑,契丹勇士所向披靡,就是我也要忌惮三分,不愿与其翻脸,林远,你有些自负了。”
突然,李存礼来到,行礼之后缓缓说道:
“想必秦王也能猜到,漠北攻伐岐国,必与我们有关,可他并未多说什么,甚是怪哉。”
“可能在他眼里,契丹算不上威胁,不过,契丹那数十万铁骑,恐怖的很呐。”
…
长安秦王府后院,密室烛火摇曳。密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巴戈小心翼翼地捧着她那条赤红小蛇,毒液正一滴滴落入玉瓶。小蛇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快些!”
钟小葵抱着手臂站在门边,语气严厉,
“殿下已经启程要回长安了!你只提取这么少的毒液,小心殿下安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巴戈没好气地白了钟小葵一眼,指尖轻抚小蛇的脑袋:
“急什么?这毒液若是取得急了,毒性会打折扣。到时候解药配不出来,你担待得起?”
千乌静立在一旁,目光如炬。她深知钟小葵的功力不是巴戈的对手,自己的职责就是看住这个用毒高手,防止她耍什么花样。
烛光下,毒液在玉瓶中渐渐积聚,泛着诡异的红光。巴戈的手法极其熟练,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让小蛇过于痛苦,又能最大限度地提取毒液。
“好了。”
巴戈终于收起小蛇,将玉瓶小心封好,
“这些应该够用了。不过,”
她突然勾起嘴角,
“要是殿下需要更多,我随时可以再取。”
钟小葵冷哼一声:
“少耍花样。殿下回来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还有,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殿下的奴婢。”
千乌上前一步,无声地站在巴戈身侧,表明着自己的立场。密室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三个女人各怀心思,都在等待着那个即将归来的人。
…
秦王府内,烛火被窗外骤起的狂风吹得明灭不定,
女帝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得哐当作响:
“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去漠北!你明明都知道了漠北要对岐国出兵,你疯了!”
林远指节分明的手摩挲着那块耶律阿保机托张子凡转交的美玉,玉身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也许他还没死。我想再见他一面。”
“你!”
女帝气得指尖发颤,
“你连李星云都能放弃,放弃不了一个耶律阿保机?你要是去了漠北,他们说耶律阿保机是你刺杀的,你能说得清吗?!”
林远沉默不语。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半边冷峻的侧脸。钟小葵和千乌垂首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我也要回岐国帮王兄。”
女帝压下怒火,语气坚决,
“你就待在长安哪里都不要去。”
又一道闪电劈下,将林远的脸照得煞白。他缓缓抬眸,声音平静无波:
“钟小葵,传王彦章。”
“王将军已等候多时。”
钟小葵立即回应。女帝猛地回头,却见林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王彦章大步走进厅堂,林远才悠悠开口:
“钟小葵,漠北的消息要时刻告诉我。”
“是。”
“若是述里朵把持漠北朝政,或是耶律尧光继位,”
林远的目光转向王彦章,
“王将军,要随时准备好开战的可能。”
王彦章抱拳沉声道:
“殿下,若是岐国北击漠北,那秦国就要面临李嗣源的偷袭。我们,是要对付李嗣源吗?”
林远没有直接回答。又一道惊雷炸响,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被暴雨冲刷的庭院,开始对众人迅速吩咐战策。每一个字都清晰冷静,仿佛早已将一切谋划妥当。
女帝看着他被闪电照亮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他早已将所有的可能都计算在内。
官道上尘土飞扬,军容整肃。
女帝一身银甲端坐马上,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两列骑兵护卫着辎重车队,伙夫们虽汗流浃背却秩序井然。
“女帝,岐王送来战报。”
传令兵疾驰而至,呈上军报。女帝展信细阅,眉头渐锁:
“漠北攻打银州,王兄已带兵阻拦半月有余。夏州那边态度不清,也是想坐山观虎斗。”
她沉吟片刻,下令道:
“拓跋氏在夏州根基已稳,先不要招惹,安抚为主。”
心中却暗忖:夏州,拓跋氏,小远说过,这个拓跋氏日后会建立一个名为西夏的国家。虽不强大,可也需注意。找个机会,灭了吧。
她忽然勒马回望,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怎么,他还不来吗?”
身旁的梵音天连忙回禀:
“秦王马上就来了。钟指挥使说了,秦王有件事情要办,很快。”
女帝轻咬朱唇,望向长安方向。军旗在风中翻卷,映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
洛阳郊外三十里处,汉白玉石马肃立道旁。
姬如雪与陆林轩隐在石像后,紧盯着前方石门。忽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位,无需担忧,此地仅我一人,出来吧。”
姬如雪毅然现身,陆林轩只得紧随其后。
“二位来此处所为何事?”
守在石门前的巴尔沉声问道。姬如雪目光如冰:
“星云他,在里面吗?”
“天子就在里面。”
巴尔轻叹,
“二位若是来探望,在外面祭拜便可。”
姬如雪心头一紧,径直推开石门。巴尔并未阻拦,只是黯然侧身。
石室中央,一具半开的棺椁赫然在目。最刺眼的是,龙泉剑的剑柄正露在外面。
“星云!”
“师哥!”
二女扑到棺前,看清里面躺着的人后,如遭雷击。姬如雪颤抖着抚摸李星云冰冷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陆林轩抓着李星云的手,嚎啕大哭。
巴尔不忍地别过脸:
“天子,终究是天子。只是,唉。”
他缓缓道出原委:
“那日在牢中,天子交给我一长生蛊,可让人假死。李嗣源吸干天子内力后,便与秦王离开,给了我下蛊的机会。谁料。”
巴尔声音哽咽,
“天子下葬后,李存礼竟将一漠北至宝交于我手。那铃铛可探测人生死,果不其然,响了。李存礼便将龙泉剑,刺入天子心脉。”
他摇着头,满脸痛惜:
“天子虽料到这一步,让在下以华阳针法护他。可行针过后,天子仍没有反应。哪怕以真气灌入体内,也。”
“这样很好。”
林远从阴影中走出,
“他恨天子这个身份。”
姬如雪看到他,牙关紧咬:
“你为什么要害星云?你们明明是兄弟,为什么!”
“天子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
“可他是李星云,不是什么天子!”
“我杀的是天子,不是李星云。”
姬如雪怒火中烧,猛地拔出龙泉剑,狠狠刺入林远胸口。巴尔大惊,却见林远竟不阻拦,任由剑锋穿透身躯。
“一命偿一命,姬如雪,我不欠你了。”
“可你死不了!你偿的什么命?你告诉我啊!”
姬如雪松开剑柄,踉跄后退。林远拔出龙泉剑,将剑柄递向她:
“不解气的话,再刺几剑。”
姬如雪泪眼模糊,犹豫不决。陆林轩突然冲来,夺过龙泉剑就要斩向林远脖颈。
“不可!”
巴尔双掌急握剑身,虎口顿时鲜血淋漓,
“秦王一死,天下无人可制李嗣源。陆姑娘,慎重!”
“你为什么要害师哥?为什么要和那个李嗣源联手!我恨你!我恨你!”
陆林轩泪如雨下。林远捂着伤口,在巴尔搀扶下一步步走出墓室。
“三千院,你怎的突然不恨李星云了?”
巴尔苦笑:
“为了,不良人。”
“好。”
林远推开他,扶着墙壁艰难前行。
“秦王,何不恢复伤口?”
林远没有回答,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姬如雪突然解下自己的佩剑,将那把雾霜剑狠狠的砸在地上,嗡鸣声中,林远强忍泪水,孤独地消失在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