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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算是知道今日与柳石见面是躲不开的,她再不愿意去见柳石,这一趟也是躲不过的,魏然宁可趴着来,也不要别人来,这也算是一种维护。

她心中感激,也不墨迹,喊了一声:“备车!”

……

待李昭他们走后,周猛问苏伯,徐亮:“你们说这是不是苦肉计?”

苏伯说:“别管啥计,能让昭儿有个家便是好计。”

“裴空咋办?我还以为你会站裴空。”徐亮说。

周猛摆手说:“那小子毛都没长齐呢,不行!”

苏伯叹了口气说:“还是年纪大些知道疼人,裴空……还是魏然吧。”

徐亮叹气,问:“他能入赘?指定不行,那便是让昭儿嫁过去?这镖局若是到了那块料手里,还有好?”

李奇像是听到了徐亮的召唤,正快步走到习武场,朝廊下几个老头喊道:“养着你们晒太阳的?今日我朋友来家中做客,你们去备车帮我接一下!”

周猛纳闷的问苏伯:“你说他怎就不长记性?从他穿开裆裤开始,吱哇乱叫的哪次管用?他不嫌累吗?一次次的试。”

苏伯哼了一声,慢悠悠的朝场子中走,说:“就因为姓李罢了,有时候啊,我都恍惚,分不清说话的是他还是他娘或者他妹,也怪难得的,生出两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来。”

徐亮和周猛跟在苏伯身后,呵呵直笑。

李奇急得直蹦脚,指着三人说:“你们现下滚出镖局!”

无人理他。

李奇气冲冲的回去找他娘告状了,可殷氏眼下哪里有工夫理镖局的事,她听说李昭备车要出去,兴奋的要去李重刃的院子,想趁李昭不在,跟李重刃将李昭的婚事定了。

在这件事上,李若比她娘清醒一些,她提醒殷氏:“姐姐没回来的时候,娘有大把时间可以与爹将姐姐婚事说定,为何要拖到姐姐回来?”

殷氏思考了一下,说:“李昭没回来的时候,你爹也不理我呀。”

李若噘嘴说:“娘可悠着点,别没将姐姐送狼窝,把我送去了!那钱家是户什么人家?洛京城谁人不知,娘也莫当姐姐是傻的。”

“她想将镖局握在手中,一年到头只惦记着走镖,哪里会知道这些事?你甭管了,你爹这两日高兴,我定能说成!”

……

柳石被关在天牢。

被关进这里面的囚犯,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天牢的位置有些偏,周围刻意荒凉,便于看守。

魏然趴在马车里,嘱咐了随从几句,随从先去敲开黑漆的铁门,而后有人从里面跑到魏然车前。

李昭和阿水就站在自己马车旁,看着里面出来的人恭敬的听着魏然在车里说着什么。

阿水低声说:“他们……在洛京城……很体面。”

李昭没有吭声,她在想一会儿见到柳师父,她该说些什么?她能说些什么?

很快,魏然该说的说完了,那人看向李昭,李昭吓了一跳,只见这人脸颊削瘦如枯骨,皮肉紧贴骨骼却泛着青黑死气,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腐木,双目无光泽,盯人时却像毒蛇吐信般黏腻冰冷,再加上这人一身黑衣……

阿水下意思的站到李昭身前,手握在刀柄上,魏然的随从六子赶紧跑过来介绍了一下,出来的这位是天牢镇狱使。

李昭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忙拱手说:“有劳!”

她知道该进去了

镇狱使没什么表情便已很是吓人,阿水悄悄的确认了一下,五官确实都在各自位置,可凑在一起看着怎就莫名让人觉着惊悚?

李昭很怕他朝她微笑,拱手后故意垂头。

镇狱使还了礼,硬邦邦的说:“等候多时。”

李昭心中便也就清楚,这是皇上安排好的,这位镇狱使一直等着他们呢。

之前他们在走镖路上的时候,便推断过,柳石不管关在何处,一开始吴王都有能力与他取得联系。

但,一旦被皇上警觉,这事儿便也就没机会了,可惜,吴王没有抓住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这是不是天意?

魏然说过,眼下外面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柳石已经招供,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眼下天牢里的消息,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传不出去的,皇上最信任的是五卫,但也不是说除了这五个人,便谁都信不过了,比如这位镇狱使,一会儿里面的问话,这位镇狱使理应会一直在。

李昭眼下算是彻底明白魏然趴着也要跟着来的原因了,若非是魏然带伤跟来,换做旁人,不用这位镇狱使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只待在身边,李昭的脑子便难以清明,若是再斥责两声……

李昭心底对魏然又多了一份感激。

……

天牢的整体建筑差不多都在地下,李昭跟着镇狱使一步步下台阶,光线越来越昏暗,没走多一会儿,便全靠火把的光照亮。

四周是泛着青黑的石壁,苔藓爬满墙缝,火把忽明忽暗,火星溅在潮湿的地面,瞬间熄灭,霉味、铁锈味、血腥气混着牢饭的酸馊味,钻进鼻腔挥之不去,带着黏腻的潮湿感,李昭忍着不让自己深吸气,她也只是刚刚进来片刻,可柳师父却在这里面待了一个多月了……

一阵阵铁链拖地的“哐当”声,还有远处囚徒的低吟或疯笑,阿水吓得紧紧抱着李昭的胳膊。

李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见到前面的镇狱使站在一处牢门前,有狱卒上前打开牢门,镇狱使闪身让到一侧,李昭下意识想要深吸一口气,被那复杂的气味呛的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快步走进牢房内。

镇狱使伸手面无表情的拦住了阿水。

阿水眉头一皱,六子忙说:“不碍事的,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阿水姑娘莫担心。”

阿水见里面的李昭没有回头,以为是默许,便跟着二人站在牢房外。

可李昭哪里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借着火把的光,先是看到这牢房里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石板,缝隙里嵌着干涸的血渍和碎屑,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而那上面蜷缩着形容枯槁的囚徒,头发结块、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鞭痕或烙铁印,脖颈和脚踝的铁镣磨得皮肉外翻……

那囚徒听到脚步声,可能也听到刚才李昭的咳嗽声,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微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低吟。

李昭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人,觉着喉咙处有什么堵着一般,想要出声说点什么,却什么动静都发不出来。

原本安静的天牢,因为李昭他们的脚步声,像是将那些沉寂的灵魂唤醒,一时间有些躁动,狱卒呵斥的声音时而传来。

李昭还是没有说话,但柳石开口了。

他嘶哑着声音问:“你……怎会来?”

李昭脱口而出:“让老师失望了。”

“你……都想到了。”

“却想不明白。”

“那,便不要想。”

李昭竟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外面的镇狱使问:“可以给我些清水吗?我想帮老师清理一下伤口。”

镇狱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柳石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上伤重,李昭赶紧上前扶住,而后慢慢用力将柳石扶成坐姿。

“这样若是不舒坦,便还是躺下吧。”李昭轻声说。

“他们……怕我死。”柳石喘着粗气说。

李昭摇了摇头说:“现下不怕了。”

柳石瞪大眼睛看着李昭。

李昭坐到干草上,重新打量了一下牢房,心中愈发伤心,再看到柳石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鼻子一酸,哽咽问道:“老师可有何嘱托?”

柳石皱了皱眉,嘟囔道:“我,什么都没说。”而后又看向李昭问:“哪里出了问题?”

李昭心里颤了颤,柳石的模样随着火把的明暗,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她轻叹一口气,垂下头说:“可能,一开始便是错的。”

“不可能!”

李昭没有解释。

片刻后,柳石问:“你……怎会无事?”

“老师说过:人生机缘,不可预见。”

“那桥……为何会提前炸?是你发现有异?”

李昭扭头看向柳石,这哪里还是曾经的柳石,分明是一个被执念蒙住双眼,已经失去理智的陌生人。

“不对,你走镖不会经过绥安府,可你也该在牢中才对……”

柳石说到这里,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他并未有愧疚之色,反倒是重新打量李昭的穿着,像是想要找到李昭同样为囚的证据。

“我昨日才回到洛京城,原本没想过会来看老师,老师虽教我不少……却也想着陷害我……咱们之间,算两清了吧。”李昭说的很轻。

柳石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李昭却舒了一口气,说:“今日这一趟,算是老师帮我洗清了冤屈吧。”

柳石刚要重新蜷缩到干草上,顿时停住了:“你来是帮他们,诈我的。”

李昭摇头,说:“你忘了蔡老师也教过我,我刚说过,你们一开始便错了。”

牢房外的镇狱使仍旧面无表情,六子一直垂着头,他需要将二人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魏然听,所以不敢分神,可阿水脸上的担忧却愈发浓重。

阿水是知道魏然的嘱咐,啥都别问,走个过场离开牢房便可,可阿水也最了解李昭,平日里李昭说些什么,阿水貌似总是听不明白,可她心里有数,有些事她懒得费神琢磨罢了,自有李昭费脑子。

可眼下不同,阿水意识到李昭改主意了,她下意识的朝牢房门口迈了一步,镇狱使也迈了一步。

阿水紧张的看着李昭,她不知道该不该劝一下,按照往日的经验……阿水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没用,可她也好奇李昭为何会改变主意?

牢房里柳石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昭。

李昭靠着黑乎乎的墙,挨着柳石坐下,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等着柳石费力坐好,才说:“你们谁也没想到是靖王继位,我说的你们可不包括你,那时候的你还在辽北……”

李昭扭头看了眼柳石,又说:“我与你相处半年多的时间,那段时间和现下一样,都是你这辈子最低谷的时候,可那时候的你很豁达,对流放的罪名一笑而过,哪怕病中也没有气馁,洒脱之外还很和善,你教给我那么多道理,都是应对困境时的宽慰之语,且见到什么都要给我讲一讲,现下是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这砖墙为何发黑?”

柳石身上可说是遍体鳞伤,轻轻动一下便会牵动浑身的伤,他忍不住时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却在李昭提起过往的时候,没了动静。

“我以为这次见到你,你会羞愧难当,又或者对我内疚不已,这源于我对之前那个你的了解,可,我看到的是一个死到临头,仍旧带着执念,倔强的老头。我虽不知你何故心生执念,但……酷刑没有让你清醒,身上的疼没让你想明白,这牢房中的湿冷都未曾让你冷静下来,可见能让你摒弃生死,违背良心也要坚持下去的,必然是你最在意却无力更改的,只想凭这次机会消除心中的恨罢了。”

柳石听得很认真,越听身子越是止不住的抖,待李昭说完,他喘着粗气又问了一遍:“你,为何说,一开始便错了?”

李昭皱了皱眉,说:“我刚不是说了?你们谁都没想过是靖王继位,尤其是吴王。”

柳石止住了抖,绷着身子像是陷入沉思。

李昭觉着已经知道答案了,便站起身,她知道人一旦陷入执念,便如同掉进深渊,谁都救不了。

“你,要走了?”柳石的声音嘶哑中还带着一种惊恐,像是害怕李昭离开。

“你已不是柳石,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李昭低头看着柳石问。

“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柳石抬起沉重的手腕,拉住李昭的裤脚,眼神哀求的问。

“你教过我,遇到的事由不得我们自己,但那份心态却应是自己说的算。你忘了?”

柳石突然呜呜的哭。

? ?都说中年人的生活不容易,就像是架在火上烤,其实不尽然,中年人有很多容易的事,比如容易胖,容易穷,容易秃,容易眼袋浮肿……

?

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要老看不容易的那一面,比起年轻人来说,中年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

?

今天十八度,这是对冬天的极不尊重!然而,明天就七度了,说明老天爷也是能知错就改的,只不过改的幅度大了点。

?

大风降温来了,各位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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