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夏沙谱盛与鸥舞成章
夏至的日光将断星崖的浅滩烤得发烫,“亮苏”的藤蔓顺着新搭的谱架疯长,银铃般的花朵缀满藤条,风过时便响起一片清越的合唱,像无数个小音符在跳圆舞。林婉儿站在“合乐台”侧,看着各国友人调试着新制的“交响乐器”——黑风岭的石编钟悬在竹架上,钟身刻着“岩苏”的叶纹;南洋的贝排箫串在“潮苏”藤上,箫孔里嵌着珍珠;冰原的骨七弦琴架在鲸骨托上,琴弦是“冰苏”的韧丝。信鸥们在乐器间穿梭,翅膀的拍击声恰好合上调试的节奏,像支无形的指挥棒在空中划动。
“‘亮苏’能跟着交响乐变色呢!”小芽儿举着朵刚绽放的“亮苏”花跑过沙滩,花瓣原本是纯净的银白,当黑风岭的石编钟敲响时,花瓣边缘泛起青灰;南洋的贝排箫吹起时,又晕上粉白;冰原的骨七弦琴奏响时,竟透出冰蓝,像块流动的调色板。她的画册新页画着“谱盛图”:浅滩的沙地上,各国乐者围成巨大的圆圈,圈中央的药魂木成了天然的指挥台,“亮苏”的花海在圈外铺展,花朵随旋律变换色彩,信鸥们衔着彩绸在花海上方飞舞,绸带的影子在沙上织出流动的乐谱,每个音符都闪着七彩的光。“冰原的老者说,他们的‘亮苏’在骨琴声里会结出冰棱般的果,敲碎了能当乐谱的印章,印在纸上会留下带音符的冰纹。”
小石头正在搭建“交响穹顶”,穹顶用“飞天苏”的藤蔓编织,藤蔓间嵌着“亮苏”的花朵,阳光透过花瓣照下来,在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跳动的音符。“城里西医院的‘音波疗愈室’添了‘色彩音波仪’,”他往穹顶的缝隙里塞了把混种籽,“病人听着交响乐,看着‘亮苏’随音变色,说连病痛都跟着旋律飞走了。”穹顶下的沙地上,孩子们用“亮苏”的花瓣拼出个巨大的指挥棒,棒尖指向海面,仿佛在指挥海浪也加入合唱。
药魂木的树荫里,搭起了座“谱盛台”,阿芷和老船娘正与各国乐者创作《鸥盟交响曲》的新乐章。老人把不同紫苏的生长节奏记成谱——“岩苏”扎根的沉缓、“潮苏”开花的轻快、“冰苏”融雪的清冽,混在一起就是天然的乐章。“你太爷爷当年总说,天地本就是架大乐器,”老船娘用竹枝在沙上记下新谱,“草木是弦,山海是鼓,风是 breath(气息),人要做的只是跟着节拍唱歌。”树荫边缘,信鸥们正用喙啄着“亮苏”的花盘,每啄一下,花朵便发出一个清脆的音符,像在帮着校音定调。
敦煌的张清越带着学堂的孩子们来了,带来了架“百音交响机”,机身上嵌着各国的紫苏标本,转动时能同时奏响石编钟的沉、贝排箫的清、骨七弦琴的幽,最妙的是机底藏着的“亮苏”籽,能把周围的自然声都录下来,混进交响乐里,像把天地的声音都收进了匣子。“孩子们用紫苏纤维织了‘声浪地毯’,”张清越展开地毯,上面绣着《鸥盟交响曲》的总谱,“踩上去会发出对应的音符,说要让整个断星崖都变成能唱歌的舞台。”
大暑那天,“鸥盟交响大典”正式开始。老船娘站在药魂木下挥动指挥棒,黑风岭的石编钟首先敲响前奏,南洋的贝排箫与冰原的骨七弦琴相继加入,各国乐者的乐器依次奏响,“亮苏”的花海随之变换色彩,信鸥们衔着彩绸组成“交响云”,在天空中划出流动的弧线。当乐章达到高潮时,所有的“亮苏”花同时绽放,银铃般的合唱与乐器声汇成一片,连海浪都跟着拍击出整齐的节拍,像天地在共同应和。
林婉儿看着沸腾的人群与流动的色彩,忽然觉得这夏天的沙不是沙,是块巨大的交响舞台,承着所有跨越山海的盛曲;这鸥舞不是舞,是支流动的指挥棒,用翅膀的轨迹,把所有的旋律都推向辉煌的高潮。太爷爷当年在药圃里听过的草木欢歌,那些在岁月里酝酿的不同乐章,那些信鸥往返的翅影,终究在夏风里,谱成了最盛大的交响。
深夜的星光给海面镀上银辉,交响乐的余韵仍在滩涂回荡,各国友人围着“亮苏”花海跳着圆圈舞,信鸥们栖在花盘上,偶尔跟着唱几声,像在加入这场狂欢。孩子们躺在沙上,用“亮苏”的花瓣拼出自己的名字,说要让花记住,今年的夏天有多璀璨。
林婉儿知道,这些带着交响基因的籽种会跟着友人回到各自的土地,会让每片紫苏田都成为座小小的交响乐团;这些被鸥舞指挥的旋律会飞向世界,让所有紫苏生长的地方都知道,断星崖的夏天有多盛大。而浅滩的沙会永远在这里,等着每年的交响奏响,等着新的乐章加入,等着那些被鸥舞定格的辉煌,顺着根须钻进更深的土里,在来年的夏天,唱出更璀璨的歌。
风穿过“交响穹顶”的藤蔓,带着混合的花香与乐声漫向远方,像在给月亮唱着安眠的夜曲。林婉儿望着星空下的海面,仿佛看见无数只信鸥正衔着七彩的音符飞向天际,音符在星光里像无数个小灯笼,要把整个世界的旋律,都盛进断星崖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