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太漂亮了!”一直静静聆听的陶兄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由衷的赞叹,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件带莲瓣纹的釉陶罐上,舍不得移开。
啸风俯身凑近展柜,目光被一件形制别致的陶器勾住,手指轻轻叩了叩玻璃,语气里满是好奇:“陶簸箕、彩绘碟……你们瞧这个,造型也太奇怪了,扁扁圆圆的,两边还带着两个小耳朵似的把手,这是什么物件?”
赵导闻声走上前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底漾起一抹笑意,耐心解释道:“这个呀,名叫彩绘陶耳杯,不过它还有个更雅致的古称,唤作羽觞。因为杯身两侧各有一个半月形的双耳,舒展开来就像鸟儿振翅的羽翼,故而得了这么个诗意的名字。”
“羽觞这东西,我可做过功课!”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戴细框眼镜、气质温婉的女子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古籍摘抄本,正是吃瓜博主。
她推了推眼镜,侃侃而谈:“这酒具最早在春秋晚期才零星出现,到了战国之后便大量涌现,算得上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文人雅士宴饮时最常见的杯中物了。”
“没错,这位女士说得很对。”赵导赞许地点点头,接着补充道,“羽觞的杯口大多是椭圆形的,杯壁微微向外弧起,底部多为平底,只有少数会带假圈足或者高足。而且你们知道吗?它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髹漆装饰——器内通常髹朱红漆,鲜艳夺目;器外则髹黑漆,沉稳大气。要是按耳部的形状来分,大体能分为方耳杯、圆耳杯两类,当然,也有极少数工艺更繁复的高座耳杯。”
“哇,这还有文献记载呢!”吃瓜博主翻开手里的摘抄本,指着上面的字迹念道,“羽觞之名,最早见于楚辞《招魂》,里面写着‘瑶浆密酌,实羽觞些’,说的就是用这雅致的酒杯盛放琼浆玉液。还有《汉书·外戚列传下·孝成班倢伃》里,也有‘酌羽觞兮消忧’的句子,可见这羽觞从古至今,都是寄托情思的好物。”
晓萱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朝吃瓜博主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天呐,你也太有才了吧!连古籍记载都能信手拈来,太厉害了!”
铜鐎斗
“铜鐎斗。”陶兄摩挲着展柜玻璃,目光凝在那尊古铜器皿上,眉头微蹙着念出声,“这物件看着古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瞧你这一脸茫然,怕是连名字都念不利索吧?”旁边的吃瓜博主抱着胳膊,嘴角噙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陶兄闻言挑眉,转头瞥他一眼:“哦?听你这口气,倒是很懂?”
“那是自然。”吃瓜博主往前凑了两步,指尖隔空点着展柜里的文物,语气笃定地解说道,“你看这铜鐎斗,器身是圆口深腹的样式,瞧着像个精巧的小盆,实则厚重坚实。一侧伸出长长的柄,柄首高高扬起,多半铸成龙、虎、麒麟这些瑞兽的头颅模样,威风凛凛。另一侧则有个斜向上翘的流口,一头一尾遥遥相对,恰似兽首引颈嘶吼的架势。再看底部,三足鼎立,那足也多塑成兽足的形状,或粗壮或矫健,托起整个器身。你细瞧这轮廓,可不就像一只矫首挺胸的猛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雄浑威猛的气势,不愧是汉魏时期的造物。”
“哇,你懂得可真多!”站在一旁的晓萱听得入了神,忍不住挑起大拇指,满眼都是钦佩。
陶兄却没停下追问的念头,他盯着那鐎斗的纹路,又看向博主:“就这些?还有别的讲究吗?”
“当然。”吃瓜博主摆摆手,继续补充,“有些形制的鐎斗,两旁还附带着小巧的耳,方便提携握持;还有的在器身或柄上设有穿孔,既能系上绳索悬挂在营帐里,也能随身带着赶路,实用性强得很。而且不同时期的鐎斗,在形制和纹饰上差异不小,汉代的古朴厚重,魏晋的则多了些灵动的纹饰,各有各的妙处。”
“接着说。”陶兄看着吃瓜博主不怀好意地说。
吃瓜博主清了清嗓子,又引经据典道:“唐代颜师古在注疏里写过:‘鐎谓鐎斗,温器也,似铫而无缘。’按他的说法,唐代的鐎斗是没有边沿的。但你看咱们眼前这尊,还有博物馆里藏的那些汉魏时期的鐎斗,大多都有明显的缘口,一圈凸起的边棱,既加固了器身,也添了几分雅致。这就能看出不同时期冶铸匠人不一样的审美和创造力了。”
陶兄点点头,却还是绕回最初的疑问,语气急切了些:“说了这么多形制,还没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这鐎斗啊,流行于两汉魏晋,到了唐宋时期就渐渐消失了。”吃瓜博主推了推眼镜,缓缓道来,“关于它的起源和用途,历来说法不少。有人说它是温酒器,冬日里盛上酒,底下点上炭火,就能暖出一壶热酒;也有人说它是军中警众的器皿,柄长身沉,敲击起来声音洪亮,能当传令的器具;还有一种说法,说它是古人煮茶的用具,深腹三足,刚好架火烹煮。”
陶兄皱着眉,咂摸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说了这么多说法,还是没说明白它到底是干啥的啊。”
吃瓜博主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嫌弃:“这还不明白?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听懂?怕不是智商的问题吧?”
“嘿!你怎么说话呢?”陶兄当即沉下脸,往前一探身,语气里满是不悦,“合着你懂得多,就是为了损人啊?”
“鐎斗,又名刁斗。是一种底有三足,侧有持柄的器皿。”眼看陶兄和吃瓜博主就要争执起来,赵导连忙上前打圆场,他指着展柜里的文物,声音沉稳地解释道,“这鐎斗最早见于《史记》,盛行于汉魏六朝时期,到了宋才渐渐消失。它可是一种实打实的多功能行军工具,素有‘昼炊饮食,夜击持行’的说法,是军旅之中不可或缺的炊器。”
正是:溯鲜卑,裂云开魏阙,饮马阴山,挥鞭大漠,道武奠基,太武拓疆,六镇兵销燃星火,迁都易服融胡汉,太和改制启新章,却叹河阴血浪涌,权臣频易主,东西裂变终成烬,空余邙山夕照,洛水寒烟,述说那百年霸业,几度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