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巫脉村就忙活了起来。狗剩揣着护心袋,胸口的冰凉感比昨夜更甚,每走一步都能觉出玉佩在微微震动,像是在跟远处的槐树根呼应。风丫提着装满松针的布包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往他手里塞块热乎的麦饼:“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去村西头的破屋,听说那外乡人当年住过一阵,说不定能找到点东西。”
黄大仙带着河仙往村后的山洞去,临走前把铜铃塞给了狗剩:“这铃能驱小邪,要是遇见残魂别慌,摇三下就行。记住,看见黑芒别硬拼,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跑。”狗剩攥紧铜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定了定神——现在只剩两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耽误不起。
村西头的破屋早没了人住,屋顶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墙角还堆着些发霉的木柴。风丫先迈进去,用树枝拨开杂草,突然“呀”了一声:“狗剩,你看这墙!”狗剩凑过去,只见斑驳的土墙面上,有几道浅浅的刻痕,纹路竟跟玉佩上的黑芒有几分像,只是更杂乱,像是有人慌乱中刻上去的。
“是封印咒的纹路!”狗剩心里一紧,伸手想去摸,却被风丫拉住:“别碰,万一有邪气呢?”她从布包里掏出松针,往刻痕周围撒了一圈,松针刚碰到墙面,就有一缕极淡的黑烟冒了出来,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腥气——那是蚀魂煞的味道。
两人顺着刻痕往屋里走,破屋的土炕上堆着些破烂的棉絮,炕角的木箱已经朽得不成样子,一摸就掉木屑。狗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棉絮,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还有些画得潦草的纹路。
“这是……外乡人的笔记?”风丫凑过来,指着其中一行字念道,“‘槐根封印松动,蚀魂煞可借玉脱身,需补全咒文以……’后面的字看不清了!”狗剩赶紧把本子凑到亮处,只见后面的纸页被虫蛀了大半,只剩下“取槐叶三钱、晨露一碗,于子时……”几个零碎的字,关键的封印步骤还是没找到。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张萨满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狗剩!有线索了!村里的王大爷说,当年外乡人走的时候,把个布包埋在了老槐树下,他亲眼看见的!”狗剩和风丫对视一眼,赶紧把笔记揣进怀里,跟着张萨满往村东头的老槐树跑。
老槐树下的土还是松的,像是刚被人动过。张萨满蹲下身,用手扒开泥土,没一会儿就摸到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张黄纸——纸上的纹路跟祠堂里找到的那半张正好能对上,只是上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有些模糊,“以玉为锁,以血为引,需守脉玉持有者……”后面的字只剩个“血”字能看清。
“以血为引?”狗剩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护心袋,玉佩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胸口的冰凉感瞬间变成了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心脏,“难道……要用我的血?”
风丫赶紧扶住他,脸色发白:“别慌,说不定不是你的血!张萨满,你再想想,王大爷还说啥了?”张萨满皱着眉回想,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他说外乡人埋布包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守脉玉认主,非持有者之血不能封’!”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狗剩脑子发懵。他爹当年把蚀魂煞压进玉佩,现在要封印它,竟需要自己的血?可他连封印咒的完整步骤都不知道,万一出了差错,不仅封不住蚀魂煞,自己说不定还会被邪气反噬。
就在这时,黄大仙和河仙匆匆跑了过来,脸色都很难看。“不好了!”黄大仙手里的铜铃都在抖,“村后的山洞里,有大量的黑芒往外冒,槐树根的封印已经快撑不住了,蚀魂煞恐怕今晚就要醒过来!”
狗剩攥紧手里的半张黄纸,胸口的刺痛越来越重,玉佩上的黑芒已经能透过护心袋清晰地看见,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风丫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不管是不是要用你的血,咱们都得试试!现在就把两张黄纸拼起来,说不定能看出完整的咒文!”
众人围到老槐树下,把祠堂里的黄纸和刚找到的半张拼在一起,虽然有些字迹模糊,但总算能看清大致的步骤:子时三刻,以槐叶、晨露为引,将守脉玉放在槐树根封印处,持有者滴血于玉上,念诵封印咒,即可将蚀魂煞重新封印。
可问题来了,现在离子时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晨露得等到天亮才能收集,槐叶要摘老槐树最顶端的——那地方太高,而且槐树上满是邪气,根本不好爬。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完整的封印咒文,黄纸上的字迹模糊,有几句根本认不出来。
“我去摘槐叶!”风丫突然开口,从布包里掏出绳子,“我爬树快,以前常爬后山的松树,这点高度不算啥。”狗剩赶紧拉住她:“不行!槐树上的邪气能吸阳气,你去了会出事的!”“那咋办?总不能看着蚀魂煞醒过来吧?”风丫急得眼圈发红,“你是守脉玉持有者,不能出事,我去最合适!”
黄大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偶,上面缝着松针和水草:“这是四仙的护身符,你带上它,能挡点邪气。摘完槐叶赶紧下来,别多待。”风丫接过护身符,往腰上一系,抓起绳子就往老槐树上爬。
树干上滑溜溜的,还沾着些黑色的黏液,风丫刚爬了一半,就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她的腿。她咬着牙,死死抓住树干,把护身符贴在胸口,总算爬到了树顶,摘下几片最绿的槐叶,赶紧往下爬。
刚落地,风丫就腿一软,差点摔倒,手里的槐叶也掉了两片。狗剩赶紧扶住她,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邪气……好重……”黄大仙赶紧掏出松针香囊,让她闻了闻,风丫才缓过点劲来。
现在,槐叶有了,就等天亮收集晨露,可封印咒文还缺几句。张萨满急得直跺脚:“村里的老人我都问遍了,没人知道封印咒!这可咋办啊?”狗剩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突然想起爹临终前念叨的话,当时他没听懂,现在想来,说不定那就是封印咒的片段!
“俺爹当年好像念过类似的话!”狗剩突然开口,努力回想,“‘槐为根,玉为锁,血为引,魂归土……’后面还有几句,俺记不清了,好像是‘邪不侵,村永安’之类的!”黄大仙眼睛一亮:“这说不定就是封印咒!咱们把能认出来的字跟你爹念的拼起来,说不定就是完整的!”
天渐渐亮了,风丫和张萨满去收集晨露,狗剩和黄大仙则坐在老槐树下,试着拼凑封印咒文。玉佩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胸口的刺痛也越来越重,狗剩知道,蚀魂煞已经快醒了,他们没有时间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