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结巴起来：“可……可俺就会拿土铳打麻雀，也能变成那样？”
“你不止会打麻雀。大胆儿，你要信自己。你这身本事是老天赏的，再加把劲练，早晚有一天，你也配得上‘兵王’这两个字。”
“你喊我一声团长，那我就得尊重你的决定。要是真觉得突击队的训练扛不住，来我这儿也行，效果不会差。”
“真的？”
“大牛没跟你提过？那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张大胆儿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团长，俺想通了！俺要进突击队，俺愿意跟大牛哥他们一起练！”
“这才像话。”
张大胆儿咧嘴一笑，见王风转过身去，立刻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这些天他旁观突击队训练，几乎每天都能听见队员嘴里念叨那个“魔鬼教官”的名号。
他曾在心里嘀咕，世上怎会有这般吓人的教官？
夜里做梦都怕被分到那组去。
听说那人简直是怪物，什么体能记录、射击成绩、负重越野，全是他当年随随便便创下的。
没想到……竟是团长本人！
光是想象自己要在那样的人手下受训，脊背就一阵发凉。
更让他心惊的是，连那些原本铁打不动的老兵提起那段日子，也都苦着脸直摇头，仿佛回忆起一场噩梦。
正出神间，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张大胆儿急忙转移话题：“团长，好像是政委回来了！”
……
蹄声由远及近，两匹快马踏起尘烟，直奔这边而来。
王风望着那两道身影，胸口忽然涌上一股热流。
这种感觉陌生得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不过几天未见徐梓琳，怎会如此挂念？
他凝神注视着，张大胆儿却悄悄凑近，脑袋几乎贴到他耳边：“团长，俺晓得个天大的秘密。”
“哦？”
王风侧目，“什么秘密？”
张大胆儿眨了眨眼，又猛地摆手：“不行不行，二丫说了，打死也不能说出去，俺还是憋着吧。”
王风脸色一沉，抬脚踹过去：“你小子胆肥了，敢在我面前卖关子？赶紧讲！”
张大胆儿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屁股嘟囔：“团长，待会儿二丫追问起来，可别赖俺头上。”
“算我的，快说！”
“哎！”
张大胆儿左右张望了一圈，目光扫过疾驰而来的徐梓琳二人，压低嗓音道：“这秘密就是……团长……政委她……她是个女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王风脸色骤变，厉声喝问：“谁在胡言乱语？这话从何说起？”
张大胆儿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俺亲眼见的，二丫总往政委屋里跑。她不懂事，可俺听村里人说过，男女不能常处一室。俺是她哥，自然得管。就问她为啥老跟政委待一块儿，是不是想嫁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二丫一开始不说，后来急了才吐了实话——她说政委根本不是男人，是女人。”
“她怎么知道？”
王风故作不解。
“二丫说，有回撞见政委换衣裳，当场看见了。政委也承认了，还让她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讲。这事儿还是俺逼急了才漏出来的。她还让俺也保密，说要是传出去，政委会生气。”
王风面色阴沉：“那你为何又来告诉我？”
张大胆儿咧嘴一笑：“您是俺团长，俺还能瞒您？警卫员嘛，啥事儿都得跟您通个气。”
王风眯起眼：“你可别到处乱说。”
“天打雷劈，俺绝不敢！”
“最好如此。这事到此为止，烂在肚子里。你要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上山特训两个月。”
张大胆儿浑身一颤。
他早听说和尚和段鹏被拉去集训，一个月下来瘦得不成人形，走路都打晃。他连忙摆手：“打死俺也不说！”
王风这才松了口气。
二丫那边有徐梓琳亲自叮嘱，想必不会外泄。
如今，这个秘密不过三人知晓。
老徐啊，真是藏得深。
他望着远处走来的身影，嘴角微扬。
徐梓琳与二丫并肩而行，脚步轻快。
“哥——”
还没走近，二丫已远远喊了起来。
这丫头自从成了徐梓琳的警卫员，像换了个人。
不再怯生生的，训练也不落下，起居饮食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次去旅部开会，王风本想多派几个战士护送，却被徐梓琳婉拒，只带了二丫一人。
总算平安归来。
“哥，团长！”
“嗯。”
王风点头，“大胆儿，你们一路辛苦，带二丫去炊事班弄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哎！”
张大胆儿带着二丫往村外走，途中几次回望，看见团长和政委站在一起低声说话，神情认真，不由得挠了挠头，心里嘀咕。
该不会是团长早就晓得政委其实是女的，现在动了心思，打算娶她过门吧？
“哥，你干啥一直晃脑袋？”二丫歪头问。
“没啥，走，带你去吃顿香的。”
他赶紧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知道王风那脾气，胡说八道传出去，一拳就能砸扁自己。
村口的雪在初春阳光下渐渐化开，泥土松软，枯草间钻出点点嫩芽，风里有了些许暖意。
徐梓琳翻身下马，一眼就瞧见王风已在那儿等着，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梓琳，路上平安吧？”
这声“梓琳”让她心头一颤，但她没吭声，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怎么，惦记我了？”她轻笑。
“能不惦记吗？这几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哟，以前我去旅部开会，你可从没这般上心。”
“咳，那时候只知道老徐厉害，枪法准，谁敢动你？自然放心。”
“那现在呢？”
“现在知道老徐是姑娘家了。”
王风看着她，声音低了几分。
徐梓琳耳根微热，“老王，别忘了还有人在呢！抗战一天没结束，我就还是老徐。”
“国仇未雪，何谈家事？”
王风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失态，没人会看出什么。”
徐梓琳无言以对，只轻轻瞪了他一眼。
“正经事要紧。”
她正色道，“这次从旅部出来，又去了趟总部，开了几场会，上面精神不少。咱们先回团部，我再详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