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了。
林风没动。
他蹲在天台角落，背靠着通风管，手指还搭在剑柄上。楼下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探头张望了一圈，又缩回去。几秒后，电梯门重新合上，声音消失。
他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
空气里的震动还在，像无数根细线缠着神经。他试着运转八荒功，真气在经脉里走了一圈，比刚才顺畅了些。电磁场的影响确实存在，但还不至于让他废掉。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粗布衣太显眼，袖子里那件旧外套是早年藏的，黑布料，宽大，穿上去能遮住大半身形。他把剑收进袖口，只留半寸剑尖露在外面，像一根不起眼的金属棍。
消防梯就在边上。
铁栏杆生锈了，踩上去吱呀响。他放轻脚步，一层层往下走。风吹得外套鼓起来，底下车流声越来越大。
走到三楼时，他停了一下。
对面咖啡厅的玻璃窗正对着这里。
一个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黑发垂肩，穿白色长裙，面前摆着一把小剑模型。剑插在木架上，剑穗是紫色的，轻轻晃着。
林风盯着那把剑。
不是因为精致，而是因为它反光的时候，空气好像歪了一下。
就像热浪蒸腾时看到的景象扭曲。
他眯起眼。
前世送外卖时，这家店叫“暮光角”。他来过不下二十次，送过奶茶、三明治、汉堡。老板是个胖子，总嫌他迟到。可现在店里没人穿制服，也没人忙活，只有那个女人，独自坐着，手放在桌上，指尖一下下敲着。
节奏很稳。
不是随便打节拍，而是像在等什么信号。
林风继续下楼。
脚落地时没发出太大声音。马路对面就是店门口。红绿灯变了，行人走过，没人注意他。
他穿过马路，推门进去。
铃铛响了一声。
空调冷风扑面而来。他点了杯黑咖啡，坐到女人隔壁桌。两人中间隔了张小圆桌，距离不到一米。
服务员端来咖啡，问他要不要糖。
他说不用。
服务员走后，他低头吹了口气。热气碰到杯口，凝出一点白雾。他悄悄运起折梅手的寒劲，指尖微动，一丝冷气顺着水汽飘出，缠向对面的剑模型。
几乎同时，剑身轻轻震了一下。
紫光一闪。
那光不亮，却刺眼。林风眼角抽了抽，体内夺命十三剑的剑意自动提起，护住心神。
女人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很冷，像冬天早晨结冰的湖面。目光扫过林风的脸，停在他袖口露出的剑尖上。
一秒后，她抓起模型剑，猛地刺出。
动作快得不像普通人。
剑尖直奔咽喉，用的是标准起手式，角度精准，力道沉实。林风侧头避开，右手三指夹住剑尖。
触感不对。
原本是塑料和金属拼接的模型，此刻在他手里软化、变形，金属光泽流动，像是被高温熔化又重塑。几息之间，一把真剑成型。
剑身泛着淡淡血纹，握柄缠丝细致，剑穗仍是紫色。
凤血剑。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检测到凤血剑本源，可融合提升剑意，消耗800融合点？”
林风没按确认。
他握着剑，看着女人。
“你不是普通人。”
女人没回答。
她的脸色有点白，呼吸变快，但手没抖。她盯着林风，嘴唇动了动：“你……是燕十三？”
林风笑了下。
“我不是。”
“那你怎么会这招？”
“哪一招？”
“折梅手引寒气逼真形。这是古墓派秘传，江湖上没人会。”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刚才那一手确实用了古墓派的手法，但他早就融进了自己的路子，以为看不出门派痕迹。
他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出来。
“你认识我？”他问。
“我不认识你。”女人摇头，“但我认识这股劲。三年前我在终南山拍戏，有个老头教过我几天。他说这套功夫不能乱用，用了就会被人盯上。”
林风皱眉。
拍戏？
他仔细看她。妆很淡，眉毛修过，耳垂上有颗小痣。穿着裙子，鞋是平底的，干净，但有磨损。桌上放着个黑色背包，拉链开着，露出一角相机和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动漫展特邀嘉宾”。
原来是coSER。
难怪穿成这样，还带着模型剑。
可模型怎么会变成真的？
除非……
“你这剑，从哪儿来的？”
女人犹豫了一下：“朋友送的。说是祖传的，但我一直当装饰品。”
“谁送的？”
“一个姓杨的老头。穿灰色唐装，拄拐杖，说话带南方口音。他在展会上看了我的表演，说我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就把这把模型给了我。”
林风心里一震。
姓杨，唐装，南方口音。
莫非是杨过传人？
可杨过早已不在人世，难道他的后人或弟子还活着？甚至也穿越到了现代？
他握紧了凤血剑。
系统还在等他选择是否融合。
800点不是小数目。他打过那么多高手，抢过那么多机缘，才攒下三千多点。这一下就去掉四分之一。
但他知道，这种机会错过就没有。
眼前这把剑是真的凤血剑投影，只要融合，就能补全他对上官燕剑法的理解，说不定还能触发“刀剑合璧”的隐藏组合技。
他正要点头确认，女人突然开口：“等等。”
她伸手想拿回剑。
林风没松手。
两人僵持了一瞬。
“这剑现在是我的。”他说。
“但它本来是我的！”
“可它现在认你了吗？”
女人愣住。
林风把剑转了个方向，剑刃朝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血纹上，泛出一层微光。那光扫过女人的脸，她眼皮跳了一下。
“你看出来了？”林风问。
“什么？”
“你碰它的时候，它不动。我一碰，它就活了。说明它等的人不是你。”
“那它等谁？”
“不知道。也许是某个还没出现的人。也许……是我。”
女人咬了下嘴唇。
她没再争。
反而低声说：“你知道吗？每次我带上这把剑去演出，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我在雪地里奔跑，手里拿着真剑，背后有人追我。我想回头，可脖子像被铁链锁住。然后我就醒了，枕头湿的，心跳很快。”
林风静静听着。
这种感觉他懂。
有些兵器，是有灵的。它们不会随便认主。哪怕外形一样，材质一样，差一丝气韵，就不算真正复活。
而这把凤血剑，刚才在他手里苏醒时，剑鸣只有他自己听见。
像是老友重逢的第一声叹息。
他缓缓将剑收回鞘中——那鞘也是随剑一起生成的，黑底银纹，样式古老。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苏雨眠。”
“苏雨眠。”他重复了一遍，“你演上官燕多久了？”
“五年。从小剧场开始，到现在参加全国漫展。很多人说我演得像，眼神像，动作像，连冷笑都像。”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
“什么意思？”
“为什么偏偏是你拿到这把剑？为什么偏偏是你梦见那些事？你以为只是巧合？”
苏雨眠看着他，没说话。
林风站起身，把咖啡杯推到一边。
“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
“找个安静地方，把这笔账算清楚。”
“什么账？”
“关于这把剑，关于你做的梦，关于那个姓杨的老头。还有……”他顿了顿，“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
苏雨眠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
“别走。”
林风低头看她。
她的手指冰凉，力气不大，但抓得很紧。
“如果你真能唤醒它……能不能带我一起查？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老头临走前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他说：‘如果有一天见自己变成了真的，那就说明，她快回来了。’”
林风眼神一凝。
她？
是谁回来了？
上官燕？还是另一个更古老的灵魂？
他没再说话，只是慢慢抽回手。
转身走向门口。
门铃再次响起。
他走到街边，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照下来，落在他肩上。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
系统界面浮现。
【是否融合凤血剑本源？】
他点了确定。
下一秒，剑身震动，血纹亮起，一股热流顺着手臂冲进经脉。八荒功自动运转，将新力量引入丹田。脑海中闪过无数剑影——轻盈、迅捷、凌厉，全是凤血剑的招式残片。
融合进度：1%。
他闭了下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苏雨眠追了出来，手里拎着背包，脸上带着决意。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林风没拒绝。
他只是把剑握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