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闻言,神色平静,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反正车厢内部宽敞,又设有隔音阵法,倒也不担心会被另一边的孙邈听到。
他简略地将四海商会考核之事说了一遍,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楚寒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但南宫舞的俏脸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南宫舞柳眉倒竖,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这孙邈,竟如此卑劣?!”
“仗着自己在四海商会的资历和六品炼丹师的身份,就行此等龌龊之事?颠倒黑白,侵吞他人成果!”
她生于南宫世家,自幼见惯了各种争斗,但如孙邈这般,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后辈使用如此下作手段,还是让她感到不齿。
“他为何要如此针对你?”南宫舞不解地问道,“你初来皇城,与他应该并无旧怨才对。”
楚寒放下茶杯,目光透过车窗,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淡淡道:“或许,与三皇子殿下有关吧。”
他只提了这一句,并未深言。
但南宫舞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便联想到了楚寒与洪天毅在泉州的冲突。
“原来如此……”南宫舞恍然,随即冷哼一声,“洪天毅自己没本事,便只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她看向楚寒,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楚公子,对不起,我不知这其中还有这般缘由,若早知如此,我……”
她本想说自己或许会重新考虑邀请孙邈,但想到爷爷的病情,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爷子的旧疾困扰家族多年,好不容易才请动在治疗疑难杂症上颇有声名的孙邈,不可能因为此事就轻易放弃。
楚寒看出她的为难,摆了摆手:“无妨,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为此费心。”
“我与他的恩怨,我自会处理。”
他顿了顿,看向南宫舞:“倒是你,邀我前往南宫家,言明有淬府玄丹的丹方,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丹方那么简单吧?”
南宫舞被楚寒点破心思,绝美的脸颊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迎上楚寒的目光,坦然道:“果然瞒不过你,丹方之事自然作数,除此之外……我也确实存了些私心。”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我爷爷多年前探索一处上古遗迹时,被一种极其阴损诡异的力量侵入了心脉,多年来访遍名医,用了无数灵丹妙药,却始终无法根除。”
“那黑气极为顽固,不仅折磨爷爷,更阻碍他修行,此次父亲特意请孙大师前来,也是抱着一线希望。”
“而我知道你丹道造诣极高……所以,我想请你一同前去看看。”
南宫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与期待:“或许,你能看出一些连孙邈都看不出的端倪呢?就算……就算最终也无能为力,能拿到淬府玄丹的丹方,也算不虚此行了。”
“我可以去看看。”楚寒最终点了点头,“但能否看出什么,我无法保证,至于孙邈……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暂时不会让你难做。”
南宫舞闻言,眼中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彩,连忙道:“足够了!谢谢你,楚寒!你放心,在南宫家,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孙邈若再敢针对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欣喜模样,楚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风云兽速度极快,驾驭风雷,车驾宛若一道流光穿梭于云层之间。
下方的山河城池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南宫世家所在的栖霞岭,虽与皇城同处中州,但距离颇为遥远,即便以风云兽的脚力,也需一段不短的时间。
楚寒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心中默默梳理着刚刚才彻底掌握的六品丹术。
他将数十种六品丹药的炼制经验,以及九窍玲珑鼎反馈的海量信息尽数融会贯通。
如今的他,丹道根基之扎实,对药性理解之深刻,恐怕许多浸淫六品境界多年的老牌炼丹师都难以企及。
……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车驾的速度开始明显减缓,周围云雾也变得稀薄起来。
“楚寒,我们快到了。”南宫舞出声提醒。
楚寒睁开双眼,望向窗外。
只见前方大地之上,一片灵秀至极的山峦映入眼帘。
群峰耸峙,林木葱茏,无数道瀑布如同银河倒挂,从山崖间飞泻而下,激起漫天水汽,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宛如给山岭披上了七彩的霞衣。
此地灵气之浓郁,远超外界,甚至比皇城的某些区域还要胜过几分,呼吸之间,都觉心旷神怡,真不愧“栖霞”之名。
而在那连绵的山峦之中,隐约可见无数亭台楼阁、宫殿院落依山而建,与周遭的环境完美融合,既显大气磅礴,又不失仙家气韵。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如同蛰伏的巨龙,隐没在山林深处,彰显着这片土地的深不可测。
这里,便是中州顶尖门阀之一,南宫世家的族地!
很快,车驾在外围一座气势恢宏的山门前缓缓降落。
山门高达数十丈,由整块的汉白玉砌成,其上龙飞凤舞地雕刻着“南宫”两个古朴大字,笔力苍劲,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广场上早已有数人等候。
为首者是一位面容儒雅、眼神锐利的中年管事,身后跟着几名气息精悍的护卫和低眉顺目的侍女。
车驾停稳,南宫舞率先起身,对楚寒道:“我们下去吧。”
两人刚走下马车,那名中年管事便立刻迎了上来,对着南宫舞恭敬行礼:“恭迎大小姐回府。”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楚寒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但礼仪依旧周到。
“这位想必就是楚寒公子了,家主已吩咐下来,让我等在此迎候。”
“有劳林管事了。”
南宫舞微微颔首,恢复了世家大小姐一贯的清冷与矜贵。
一行人当即向南宫世家深处走去。
不过,楚寒却是发现,孙邈似乎并没有跟来。
“孙大师呢?”南宫舞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问道。
林管事连忙回道:“孙大师已由二爷亲自陪同,前往百草轩稍作休息,准备晚些时候为老家主诊脉。”
南宫舞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她随即对楚寒介绍道:“楚寒,这位是府中的林舒管事,负责外务接待,林管事,楚公子是我南宫家的贵客,不可怠慢。”
“大小姐放心,属下明白。”林舒管事躬身应道,态度恭敬。
他虽不知楚寒具体来历,但能让大小姐亲自陪同,并称为贵客的年轻人,绝非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