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刚沾上第九阶,林子渊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没跪,硬是用剑杵地撑住身子,嘴里还嘟囔:“师父您这台阶是拿岩浆砌的吧?锅巴还没吃上,先给我烙个鞋垫儿?”
神魂像被两股力道对撕,一股冷得刺骨,一股烫得钻心。他咬紧牙关,没喊疼,反而咧嘴笑:“行啊,双人套餐是吧?加量不加价,挺划算。”
体内那股剑意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不听使唤,却精准护住心脉。林子渊索性撒手不管,任它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低头看手臂,黑气缠到肩膀了,可石阶传来的热力也逼得它节节后退。
他往前挪了一步,脚掌刚落下,眼前猛地一花。不是幻觉,是记忆——别人的记忆。
那人站在同样的位置,衣袍染血,眼神决绝。身后是深渊,面前是封印。他没犹豫,抬手就把自己的神魂扯出来,化作锁链一层层缠在深渊口上。
林子渊愣住了。那张脸他认得——年轻时的清风道长。
“老家伙,你当年玩这么大?”他声音发颤,不是怕,是震惊,“把自己当锁芯塞进九幽门缝里?锅巴真不值这个价啊!”
残影没理他,只是抬手一点,青光没入眉心。刹那间,剑意暴涨,黑气被逼退半尺。林子渊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行,你铺路,我收尾。锅巴账本我给你记着,利息翻倍。”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剑意,在虚空中刻符。不是画,是刻,像拿刀在石头上凿字。每划一笔,神魂就撕裂一次。他疼得额头冒汗,嘴里还在念叨:“左三右五,上挑下压……师父你这密码是跟菜谱学的吧?葱花几克盐几勺?”
符文成型的瞬间,整条石阶嗡鸣震动。光晕从脚下炸开,直冲洞顶。林子渊没躲,反而迎着光往前走,边走边喊:“来啊!双人份的魂印,老子全收了!锅巴管够,酒坛子随便砸!”
黑袍长老终于按捺不住,抬脚冲进洞口。他刚踏上第一阶,焚心火猛地窜起,烧得他连退几步。他脸色阴沉,盯着林子渊背影咬牙:“装神弄鬼的小子,给我死!”
他甩袖祭出一道黑芒,直取林子渊后心。林子渊头都没回,左手往后一挥,剑意凝成屏障。“铛”一声脆响,黑芒撞在屏障上,反震之力直接把黑袍长老掀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吐了口血。
“偷袭?您这业务水平不行啊。”林子渊回头瞥了一眼,笑得龇牙咧嘴,“建议报个班,包教包会,学费收锅巴。”
黑袍长老捂着胸口爬起来,眼神怨毒:“你到底是谁?清风那老东西的传人?”
“传人?我是债主。”林子渊转过身,指着自己脑门,“看见没?欠条刻这儿了。锅巴三顿,老酒两坛,利息按日滚。师父飞升前亲笔签名,童叟无欺。”
他不再理会黑袍长老,转身面对光晕中心。那里站着清风道长的残影,比刚才清晰多了,连胡子碴都看得见。
“臭小子,真敢接?”残影开口,语气带着笑。
“接啊,不接白不接。”林子渊盘腿坐下,拍了拍大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您老把九幽门再焊死点。不过工钱得结现的——锅巴要脆的,酒要陈的。”
残影摇头:“接了这魂印,你的神魂会多出另一段记忆。疼,很疼。”
“疼?”林子渊咧嘴,“您老设的焚心阶我都啃下来了,还差这点儿?来吧,速战速决,小白该等急了。”
残影没再废话,抬手按在他天灵盖上。刹那间,海量记忆洪流般灌入。林子渊浑身剧震,七窍渗出血丝,却硬是没叫出声,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锅巴……要……加辣……”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萌萌冲到洞口,感应到波动就一路狂奔过来。她看到林子渊七窍流血还笑嘻嘻的样子,差点拔剑:“你疯了?!”
“没疯,谈生意呢。”林子渊冲她眨眨眼,“张圣女来得正好,给做个见证。清风老道欠我锅巴,白纸黑字……呃,白魂黑字,赖不掉。”
张萌萌气得跺脚:“谁管你锅巴!你神魂都要裂了!”
“裂不了。”林子渊摆摆手,“双份记忆,双倍快乐。以后讲段子都不用编,直接播回忆录。”
光晕越来越亮,残影渐渐淡去。最后一刻,清风道长的声音飘进他耳朵:“北境地宫第二重门……咒言在魂印深处。别死了,锅巴给你留着。”
林子渊翻了个白眼:“早说啊!害我白疼半天!”他忽然想起什么,冲洞外喊,“小白!别蹲门口啃石头了!进来领加班费!”
小白呜咽着冲进来,叼着块锅巴碎片往他手里塞。林子渊接过锅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嗯,脆的。师父还算讲信用。”
黑袍长老趁机想溜,刚挪到洞口就被张萌萌一剑逼回来。她冷着脸:“想走?先把偷袭的账算清楚。”
林子渊嚼着锅巴,含混不清地插话:“张圣女,揍他可以,别打脸。我准备让他去成仙观门口挂牌——‘专业试炼陪练,挨打八折’。”
张萌萌差点被气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开玩笑怎么办?”林子渊咽下最后一口锅巴,拍拍手站起来,“哭吗?师父可没教我哭戏,只教了锅巴戏。”
他晃了晃脑袋,新记忆还在脑子里打架,疼得他直抽气。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走吧,该去北境了。第二重门的咒言我都背下来了——‘芝麻开门’是假的,真口诀是‘锅巴拿来’。”
张萌萌扶额:“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很正经啊。”林子渊指指自己还在流血的鼻子,“你看,连血都是正经红的。”
小白蹭过来舔他手心,林子渊顺势揉它脑袋:“乖,到了北境给你买十斤锅巴。不过得先找玄天剑宗报销——毕竟张圣女在这儿,公款吃喝名正言顺。”
张萌萌彻底放弃跟他讲道理,拽着他胳膊往外拖:“闭嘴!再废话把你扔雪堆里醒酒!”
林子渊被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冲黑袍长老挥手:“记得来成仙观应聘啊!包吃包住,锅巴管饱!”
洞外阳光刺眼,林子渊眯起眼,忽然低声说:“鸿青和清风……原来是两把钥匙啊。”
张萌萌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子渊咧嘴一笑,“就说锅巴真香。”
远处山巅,一道剑光掠过。剑无痕收剑落地,皱眉看着山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没人回答他。只有风卷着雪粒,簌簌落在剑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