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一脚踹碎冰墙的刹那,掌心剑印猛地一烫,像是被人往血肉里塞了块烧红的铁片。她没停,顺势往前跨步,火剑拖在身后,剑尖划过地面,溅起一串火星。
祭台外的废墟静得反常。
没有风,没有回音,连刚才那股灰雾的寒意也消失了。地上铺着一层薄霜,白得干净,白得瘆人。
她眯了眯眼,掌心剑印轻轻一震,一道金光顺着经脉窜出,在她身前扫了个弧。金光掠过霜面,地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银线,像蛛网,像脉络,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中央。
“有埋伏。”她低声道,一把拽住刚要迈步的萧寒手腕。
他没挣扎,只是眉头一拧:“怎么了?”
“地上有东西。”她盯着那银光脉络,冷笑,“不是陷阱,是阵法。三百六十根银针,埋得比蚂蚁爬还密。”
萧寒瞳孔微缩,左眼黑布下隐约闪过一丝金光。他没说话,但脚底寒气悄然凝结,三寸冰层在霜面上蔓延开来,隔开了两人与地面的接触。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刚出来就感觉不对。”她甩开他的手,火剑拄地,“里面像坟地,外面像灵堂。一个死得透,一个刚扫完地——谁家扫完地还顺手埋三百六十根勾魂针?”
话音未落,废墟中央的地面突然一震。
银光炸起。
三百六十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破土而出,悬在半空,针尾飘着一缕血红发丝,随风轻晃,像吊在风铃上的红绳。
“楚红袖的头发。”萧寒声音一沉。
叶焚歌没答,火剑已横在身前。她盯着那些发丝,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玄冥子,你他妈是真不怕死啊?”
虚空中一道白影缓缓浮现。
白发童颜,手持青铜罗盘,眼珠泛金,像两枚嵌在眼眶里的铜钱。他站在半空,不踩地,不借力,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借魂三十年,今日归还。”玄冥子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药王谷旧债,总得有人清算。”
“清算?”叶焚歌火剑一抖,“你拿她的魂当阵眼,还说得跟还钱似的?”
“她本就是药王血脉,天生为祭。”玄冥子指尖轻点罗盘,银针齐颤,“今日借魂布阵,只为唤醒真正的药王传人——你们,不过是引路的灰烬。”
话音落,银针齐齐下坠,钉入霜面。
地面轰然震动,一道道虚影从废墟中升起——全是药王谷弟子,白衣白袍,双手合十,面容模糊,却齐齐抬手,掌心对准叶焚歌与萧寒。
“锁魂针阵,启。”
玄冥子结印,银针嗡鸣,空中血发无风自动,像被无形的手一根根拉紧。
叶焚歌只觉掌心剑印猛地一抽,仿佛有根线从她心口扯出,直连那些银针。她咬牙,火气瞬间灌满经脉,金光在皮肤下游走一圈,硬生生把那股拉扯感顶了回去。
“想抽我?”她冷笑,“你先问问我的火剑答不答应。”
她抬剑就要斩,却被萧寒一把拦住。
“别动!”他低喝,“针上有血引术,你一动火气,它就顺着经脉反噬——楚红袖的魂会被当场抽碎!”
叶焚歌一顿,火剑悬在半空。
她盯着那些飘动的发丝,忽然冷笑:“那你刚才怎么还敢出剑?”
“我左眼有他残留的印记。”萧寒沉声,“能短暂压制血引术的共鸣——但你不行,你是‘容器’,血脉与阵法同源。”
“容器?”她嗤笑一声,火剑重重杵地,“老子今天就让他看看,是容器结实,还是我的剑快!”
她猛然抬手,一掌拍向自己胸口。
金光炸开,顺着经脉流转,最终在掌心凝成一枚微型剑印,悬浮半空,缓缓旋转。
“程序启动。”她低语,“反向溯源,给我锁!”
金光如网,自掌心铺开,罩向地面银针阵。那些银线微微一颤,竟开始逆向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住了根。
玄冥子眉头一皱,罗盘急转。
“斩!”他低喝。
三百六十根银针同时震颤,血发暴涨,化作血线,直扑叶焚歌面门。
萧寒寒剑出鞘,霜气炸开,剑锋横扫,斩断十几根血线。可断口处血丝不断,反向缠上剑身,竟开始吸收寒气。
“不好!”他猛力一震剑身,可血线越缠越紧,寒霜被抽得干干净净。
叶焚歌看得真切,火剑一转,直接劈向缠在剑上的血线。
火星四溅。
火光落处,血线瞬间焦黑,断裂。
可就在断裂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针尾血发微微一颤,火光映出一道虚影——楚红袖跪在祭坛上,心口插着一根银针,血顺着针尾滴落,每一滴都连着一根地上的银针。
“他们在用她的心跳续阵!”叶焚歌瞳孔一缩,火剑猛然插入地面,“找得到源头,就烧得了根!”
金焰顺着银针脉络反噬,一路烧向阵眼。
三根银针当场熔断,发出刺耳的嗡鸣。
空中,楚红袖的虚影突然浮现,面容扭曲,心口银针虚影不断穿刺,她张口无声,唯有血泪从眼角滑落。
叶焚歌抬头,死死盯着玄冥子。
“你说她是祭品?”她一字一顿,火剑从地里拔出,剑尖滴火,“我告诉你——她是我姐姐。你抽她一滴血,我烧你一道命!”
玄冥子冷笑:“血脉诅咒,命定为祭。你护不住她,就像你护不住自己。”
“护不护得住,得打过才知道。”她火剑一甩,火星四溅,“再说了,我这人最烦别人替我定命——尤其是你这种穿道袍的算命先生。”
她猛然抬手,掌心剑印对准空中虚影,金光如箭,直射楚红袖心口。
虚影猛地一颤,血泪停住,心口银针虚影竟退了半寸。
玄冥子脸色一变,罗盘急转,银针齐震,血发暴涨,阵法再度运转。
“锁魂九转,魂归本源!”他低喝。
地面银线疯狂闪烁,剩余银针同时上浮,悬在半空,组成一道旋转的银环,正中央,楚红袖的虚影被缓缓拉起,心口银针虚影越陷越深。
叶焚歌怒吼一声,火剑横扫,金焰炸开,可银环纹丝不动。
萧寒寒剑再出,霜气凝龙,直扑银环,却被血发缠住,寸步难进。
“这样下去不行。”他咬牙,“阵法核心不在银针,而在他手里的罗盘!”
“我知道。”叶焚歌抹了把脸,火光映着她嘴角的血,“但罗盘有护体罡气,硬闯等于送死。”
“那就别闯。”萧寒忽然抬眼,“你烧针,我冻盘——火寒相激,罡气自破。”
她一愣,随即咧嘴笑了:“你这脑子,总算没被寒气冻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叶焚歌火剑插入地面,金焰顺着银针脉络疯狂反噬,烧断一根又一根。
萧寒寒剑横空,霜气凝成冰锥,直射玄冥子手中罗盘。
玄冥子冷哼,罗盘一转,护体金光亮起。
可就在金光浮现的瞬间,叶焚歌那边三根银针同时熔断,火气逆冲,轰击罗盘底部。
金光一颤。
萧寒的冰锥趁机刺入,寒气瞬间侵入罗盘内部。
“咔——”
一声轻响,罗盘裂开一道细缝。
玄冥子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叶焚歌抓住机会,火剑高举,金焰凝聚成一道火矛,直指空中楚红袖虚影心口的银针。
“姐——”她低吼,“忍着点疼!”
火矛脱手而出,直射而去。
就在火矛即将命中虚影的刹那,玄冥子猛然抬头,眼中金光暴涨。
“你救不了她——她早就死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