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将托盘放在书案上,袅袅茶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茶,苍白的手指捏着茶杯,指节处泛着青黑:“林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可不是来打架的。”
林辰没动,玄铁剑的剑尖依旧指向老者咽喉:“阴司阁的三长老,会有闲心给敌人倒茶?”
“敌人?”墨老轻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在老夫眼里,只有棋子和弃子。赵公子曾是枚好棋子,可惜太贪心。”他瞥了眼赵天磊,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蚀心丹每月发作时,是不是觉得心脏要被活活啃噬?那滋味,老夫可是亲眼看着三百个试药人熬过来的。”
赵天磊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拳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至于小友你,”墨老又看向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能在陨星渊活下来,还能化解蚀魂死气,倒是枚出人意料的变数。”他呷了口茶,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竟鼓起一个奇怪的包,“你可知,为何阴司阁偏偏选在黑风城藏卷宗?”
林辰没接话,他在拖延时间——苏沐月正悄悄用琉璃盏探查四周,赤练的长鞭也蓄势待发,只要他一声令下,三人便能立刻发动攻势。
墨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毫不在意:“因为黑风城的地脉,是整个北境最适合养‘蚀天之力’的温床。千年前那位剑修封印它时,特意选了这里做牢笼,可惜啊……”他摇了摇头,“人性的贪婪,总能找到打破牢笼的钥匙。”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辰冷声问。
“老夫想跟你做笔交易。”墨老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这是‘三魂献祭’的完整图谱,你帮老夫拿到化龙棺的钥匙,老夫便告诉你破解蚀天之力的方法,如何?”
赵天磊猛地抬头:“你撒谎!卷宗里说只有阁主才知道破解之法!”
“阁主?”墨老嗤笑,“那个被蚀天之力啃噬了半副身躯的废物?他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那里的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边缘还在微微蠕动,“看到了吗?这就是亲近禁忌力量的代价。”
林辰的目光落在羊皮卷上,图谱上画着三个扭曲的人影,被锁链绑在祭坛中央,心口的位置插着匕首,鲜血汇成溪流,注入下方的化龙棺图案。“用活人献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自然是活人,”墨老笑得越发诡异,“而且得是三魂纯净的修士,比如……”他的目光扫过苏沐月,“这位琉璃盏的宿主,便是绝佳的祭品。”
“找死!”林辰再也按捺不住,玄铁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刺墨老面门。剑光掠过的瞬间,他却发现眼前的老者突然变得透明,剑刃直接穿了过去!
“残影?”
“小友别急着动手啊。”墨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架旁,手里把玩着一个青铜铃铛,“这书房布了‘镜影阵’,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随着他摇响铃铛,书房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书案变成了祭坛,卷宗化作了白骨,连空气中的茶香都变成了浓郁的血腥味。苏沐月惊呼一声,她发现自己的双脚竟被锁链缠住,正缓缓拖向祭坛中央。
“沐月!”林辰想去救援,却被数道黑影拦住——那是由墨老灵力凝聚的傀儡,与之前遇到的鼠面奴不同,这些傀儡的手中握着长剑,招式竟与林辰的剑法有几分相似。
“是不是很熟悉?”墨老的声音在阵法中回荡,“这些傀儡的招式,都是老夫从你之前的战斗中推演出来的。对付自己,滋味如何?”
林辰的心头一沉,这些傀儡的剑法虽然形似,却毫无破绽,显然是墨老针对他的弱点设计的。他每出一剑,都会被傀儡提前预判,很快便陷入被动。
另一边,赤练的长鞭被祭坛上的黑气缠住,火焰迅速熄灭。赵天磊的金刚掌虽然勇猛,却打不破阵法的壁垒,反而被反弹的灵力震得气血翻涌。
“放弃吧。”墨老的身影出现在祭坛顶端,俯视着陷入困境的四人,“你们的三魂,本就是为唤醒蚀天之力而生的。林辰的剑魂,苏沐月的灵魂,赤练的火魂,再加上赵天磊的血魂……正好凑齐献祭所需的四魂,比卷宗里记载的三魂献祭还要完美。”
“你早就计划好了?”林辰一边格挡傀儡的攻击,一边怒视着墨老。
“自然。”墨老得意地晃了晃铃铛,“从你们踏入陨星渊的那一刻,就在老夫的棋局里了。赵天磊引你们去找化龙棺,黑袍人试探你们的实力,连密道里的鼠面奴,都是为了消耗你们的灵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看向苏沐月的方向。只见琉璃盏不知何时飞到了祭坛上空,七彩光芒穿透黑气,照在那些锁链上,锁链竟开始寸寸断裂!
“怎么可能?”墨老失声惊呼,“琉璃盏的力量明明被阵法压制了……”
苏沐月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她轻声道:“你只知琉璃盏能护魂,却不知它最擅长的是‘破妄’。你的阵法再精妙,终究是虚妄。”随着她指尖结印,琉璃盏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镜影阵都开始剧烈晃动。
林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体内灵力疯狂运转,玄铁剑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这一次,他没有用破霄半式,而是将所有灵力凝聚在一点,使出了最基础的“直刺”。
看似简单的一剑,却蕴含着无坚不摧的意志。那些模仿他剑法的傀儡在剑光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溃散。林辰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直扑祭坛顶端的墨老。
墨老仓促间祭出青铜铃铛抵挡,却被剑光震得虎口开裂。铃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镜影阵应声而破,书房的景象恢复了原状。
“不可能……”墨老捂着流血的胸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明明还没掌握‘破霄’的完整剑意……”
“剑意不在于完整,而在于心。”林辰的剑尖抵在他的咽喉,“你的棋局,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墨老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皮肤下有无数黑色的虫子在涌动:“结束?不,这才刚刚开始……”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墨老的身体突然炸开,无数黑色虫豸喷涌而出,扑向林辰四人。而在虫群中央,一枚暗金色的令牌缓缓落下,上面刻着与黑袍人令牌相同的骷髅头,只是眼眶中多了两点猩红的光。
林辰挥剑斩断飞扑而来的虫豸,接住那枚令牌,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吸力——令牌竟在吸收他体内的灵力!
“不好!这是墨老的‘魂引’!”赵天磊脸色大变,“他想借令牌夺舍你的身体!”
林辰立刻想扔掉令牌,却发现令牌已像磁石般贴在他的掌心,无数黑色的纹路顺着手臂向上蔓延。他能感觉到,一个阴冷的意识正在侵入自己的识海。
“蚀天之力……终究是我的……”墨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林辰咬紧牙关,识海中的灵力与那道意识激烈碰撞。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古殿中的水镜,井中的黑影,墨老胸口的伤疤……这些碎片在碰撞中逐渐融合,最终化作一道璀璨的青光。
“给我滚!”
随着他一声怒吼,玄铁剑突然自行出鞘,剑柄上的纹路与掌心的令牌产生共鸣,一道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不仅震碎了令牌,更将墨老的意识彻底碾碎。
当一切平息,书房里只剩下满地的虫尸和那卷飘落的羊皮卷。苏沐月扶住脱力的林辰,发现他的掌心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剑形印记,与玄铁剑剑柄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们……赢了?”赤练喘着气问。
林辰看着那卷羊皮卷,摇了摇头:“不,墨老说对了一件事——这才刚刚开始。”他捡起羊皮卷,展开后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墨迹鲜红,像是用鲜血写的:
“黑风城破之日,蚀天醒,三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