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刚要说话，女教师突然转过头，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沙哑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位同学，你在走神？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历史，很可笑？”
她的西服领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脖颈，纸做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线在拉扯。
那些纸人学生“唰”地站起身，纸胳膊纸腿关节作响，一步步朝李一等人围了过来。
“系统，这玩意儿咋弄啊！”
李一赶紧在心里喊。
【《地书》可压制其精神体，但无法彻底清除。建议尽快离开该区域，此地能量场正在崩溃。】
“走！”
李一一把抄起讲台上的《地书》，拽着夏英就往后门冲，
“这地方要塌了！”
凤若兮反应最快，长剑横扫，劈断两个扑上来的纸人，纸浆溅了一地：
“姜姐！洛神！往这边走！”
姜尚宫拉着轩辕洛神紧随其后，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文字和建筑都似是而非，原来是寂灭世界的倒影……”
身后，女教师的声音变成了尖锐的嘶鸣，黑板“轰”地炸裂，无数纸灰漫天飞舞。
李一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女教师的身体正在瓦解，无数细线缠绕着纸灰，在半空拼出四个扭曲的大字—— “救救我们”。
跑出教室的瞬间，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整栋教学楼在灰雾中坍塌，变成一堆扭曲的废墟。
李一喘着粗气，攥紧了怀里的《地书》，突然觉得这诡域秘境，比系统说的“死寂世界”还要诡异。
“刚才那字……”
凤若兮脸色惨白，
“你看清了吗？”
李一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看清了。可一个死透的世界，还救个啥？”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灰雾中，隐约又传来了那首诡异的童谣，这一次，听得格外清晰—— “排排坐，吃果果……”
灰雾里的童谣声越来越近，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耳朵。
红裙小女孩的身影从雾中慢慢显形，这次看得格外清楚——她光着的脚丫沾着湿泥，红绳勒进脚踝，渗出血珠；
披散的头发间露出半张纸糊的脸，嘴角咧到耳根，却在看到李一时，那诡异的笑容突然僵住。
“看来躲不过了！”
烈阳之子胳膊上的火焰图腾“腾”地窜起，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正好让她尝尝阿拉世界的圣火！”
一直闷不吭声的龙九突然拔剑，黑鞘里的剑身泛着寒光，他往李一身前一站，像块钉在地上的铁桩，闷声道：
“我来。”
“别急。”
李一突然摆摆手，从怀里掏出那半本《地书》。
泛黄的纸页在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女孩前进的脚步猛地顿住，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本书，纸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茫然”的表情。
她站在原地僵了半晌，突然有两行暗红色的血泪从眼角滑落，顺着纸纹蜿蜒而下，像两道扭曲的蚯蚓。
“每一块石碑……都是一片书页。”
她的声音不再甜腻，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个字都带着泣血的颤音。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红裙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一点点融入灰雾。
最后消失前，那双血泪模糊的眼睛深深看了李一一眼，像是在托付，又像是在诅咒。
童谣声戛然而止，周围只剩下风声。
“这就……走了？”
夏英张着嘴，手里的短刀还举在半空，
“她说石碑是书页？啥意思啊？”
李一掂了掂手里的《地书》，眉头皱成个疙瘩：
“难道那些刻着怪字的石碑，还是啥宝贝不成？可刚才那石碑裂开时，明明渗着血似的东西，看着就邪性。”
“对我们是凶物，对你可不一定。”
姜尚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远处微弱的光，
“你没发现吗？无论是那女教师还是这小女孩，都对《地书》有着本能的敬畏。这书能压制她们的精神体，说不定……也能解读那些石碑上的文字。”
凤若兮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李一手里的书道：
“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地书》乃上古神物，能记录天地万物的轨迹。要是这些石碑真是‘书页’，说不定藏着这死寂世界的秘密——比如那场‘大寂灭’，到底是咋回事。”
巴塔尼·云鹤捻着菩提子，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我们得找到所有石碑，才能拼出完整的真相？”
“可这秘境这么大，鬼知道有多少块石碑。”
烈阳之子挠了挠头，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
“万一找石碑的时候，再冒出个纸人教师或者红裙丫头咋办？”
李一突然笑了，把《地书》揣回怀里拍了拍：
“怕啥？有这玩意儿在，她们不敢乱来。再说了，找石碑总比被一群纸人追着砍强。”
他往前迈了两步，踢开脚边一块碎石：
“走，先去前面看看。刚才那丫头消失前，眼睛好像瞟着东边——说不定那边就有石碑。”
夏英赶紧跟上，小声嘀咕：“要是真能把石碑变成书页，这书会不会变得沉甸甸的？”
林微忍着笑：
“说不定还能学会里面的怪字呢。”
苏灵却看着灰雾深处，眼神有些凝重：
“我总觉得，那小女孩的话没说完。‘每一块石碑都是书页’……那这《地书》，又是谁的书？”
这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李一摸了摸怀里的书，突然觉得这半本泛黄的线装书，沉甸甸的像揣着块烙铁。
灰雾再次流动起来，远处隐约传来石碑倒塌的闷响。
李一抬头望去，只见东边的雾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一块巨大的石碑，正等着被人翻开。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往前走去：
“不管是谁的书，先找到石碑再说。总得弄明白，这死寂世界到底藏着啥猫腻。”
众人紧随其后，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没人注意到，李一怀里的《地书》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其中一页空白的纸页上，隐隐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字符——正是之前那块黑碑上的第一个字。
李一指尖刚碰到《地书》上那个扭曲的字符，突然觉得指尖一烫。
他低头看去，那字符像是活了过来，无数细密的纹路在纸页上游走，繁冗得像一团缠乱的线，任他怎么瞪着眼，也看不出半点章法。
“这鬼画符似的，到底是啥意思？”
他嘟囔着就要把书揣回怀里，那字符却 “嗡” 地一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在灰雾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