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语》
锐意进取,势必除旧布新,鼎革而赴国难;
根性粗疏,政缺谋治少略,终究是草根命。
“嫂子,我从萨曼那里带着完成的任务回来了·······”
军事级别的加密的卫星电话里,查理曼和路遥说着。
从舅舅家回家的路上,车子开过熟悉的路口,开过熟悉的桥,开过熟悉的街道,开过熟悉的记忆,人生的美好不过如此,记忆可以让人不断地重温,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着活过的感觉。
熟悉的人逐渐分离,原本熟悉且牢不可破的关系分割异乡,幻化成一曲留存在记忆里的欢声笑语,变成了似是而非的音容笑貌,只留下路遥坐在车内,通过面前厚重的防弹玻璃和这熟悉的一切亲密而又永隔绝。
路遥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上学的画面,街角挂着自行车轮胎的修车店,早晨热气腾腾那个包子店,学生娃们接二连三挎着书包上学的场景,大人们匆忙过往的熙熙攘攘的身影,满街人声鼎沸的市井喧腾······
路遥将头紧紧地贴在车窗玻璃上,注目着承载这一切的熟悉环境,微笑着,嘴角慢慢的上扬,像是一朵浮在水面的馨香菡萏。
汽车驶向苏南机场,私人飞机在停机场上停靠着。
“路总,阜城的王忠打来电话,想邀请你到新机场看一看,到华中药材市场指导下工作!”
陈谅说道。
“奥?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我们的快递链推进到了川颍地区,在徽省设立了不少的网点。
那边的亳县是华佗的故里,也是老子故里,是中草药的中转中心。
王忠市长刚刚在川颍筹建机场,现在基本建成,可以迎接航班的,在快运链条的发展上,我和他们展开了深度合作。”
陈谅说着。
“嗯,也不碍事,回来还要待几天,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飞机起飞,掠上云层,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和空乘,就是陈谅和裴邦国还有外婆,裴邦国即将履新,倒也难得清闲月余,陈谅则是想着回京看望奶奶和阿秀,恰好可以途径下阜城市。
舷窗外,路遥看到了沧海桑田的变化,在苏省范围内,到处的楼房和村镇,能看到宽阔的马路和川流的车辆。
飞机慢慢的向北飞去,过了应天,到了苏北,便出现了大量的农田,城市的规模只能用稀疏来形容。
再往前飞,便是到了徽省,靠近长江的地区富庶,好过苏北,但是却明显的不及江南的吴市,慢慢的就是一片的青绿色的麦田,可谓是千里随风是麦浪,新绿翻覆酿新愁,农田一眼望不到头,像是从工业社会进入到了农业社会里,城市只能用寥落来形容了。
飞机缓慢的下降,在一处不大的小机场降落,窗外可以看到建立起来的高架桥的雏形,建设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倒是让路遥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里的高架桥怎么建设在麦田里的?像是孤独的麦田守望者!”
路遥忍不住问。
“路总,这就要问王忠了,他可是自称是阜城的总设计师,声称要给阜城建设五十年后的新城!”
说话间,飞机落地,轮胎在地上刹停声越来越轻,窗外是人山人海的人群,像是庙会一样的热闹。
“这么多人来接我们?”
裴邦国久经官宦,一眼就看出是迎接的人群。
“这么多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竟然还有学生。”
路遥有点生气这场面。
“哈哈哈,这边的工资超低,教学质量也比不上我们那边,耽误个一天半天并无影响!”
陈谅笑着说道。
“好的吧!”
路遥说道。
机舱打开,舷梯慢慢的展开,铺着猩红的地毯。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迎接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山呼海啸一般充耳而来,真真的有种像是迎接总统的感觉。
“路总、裴市长,这是王忠,王市长,这是我们路总,这是裴邦国市长!”
陈谅说道。
“路总好!裴市长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忠说道。
“王市长好!”
“王市长好!”
路遥听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王忠居然有种江湖豪侠的气概。
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岁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留着大背头,戴着淡色‘蛤蟆眼镜’,身穿光洁的西装革履。
仪仗军乐队点鼓乐,踏着有节奏的步点,少先队员献花,工人、群众和社会各界夹道欢迎,整个流程把氛围感拉满,将仪式感带到了一个高潮。
“我带诸位参观考察下我们的城市建设吧!”
王忠说道。
说话间,几人上了一辆大巴车,先在机场转了一圈。
“不怕诸位笑话,我们的机场虽然小了点,但是是全国地级市里为数不多的拥有机场的,也算是我的 骄傲了,为了这个机场我是煞费了苦心,现在看着它建成,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开心。”
“王市长,咱们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钱?”
路遥问道。
“这个······
唉,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一年到头也才一百多亿的收入,全国贫困县就有好几个!”
路遥的问题像是戳痛了王忠的痛点,他有点心塞的说道。
“那这个机场可以晚几年建设的嘛!现在建设花了多少钱?”
路遥说道。
“花了几十个亿!
话是这个理,但是如果晚个几年,成本不仅会攀升,还很有可能建不成了!”
“为什么这么说?”
裴邦国问道。
“人工、材料随着经济发展是要增加的,再过几年国家一旦收紧了政策,审批不下来,还怎么建设机场。
人家都说我们穷,越是穷越要建设,越是要把基础建设做好,我不仅要造机场,还要造高架桥,先造先投入使用,先投入使用就先收益。
很多人说是面子工程,是政绩工程,但我不这么认为,早晚要做的事,为什么不早做。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路,这个道理谁都懂的。
只有基建到位了,才能助力城市发展和改善营商环境,欠下的钱,勒紧裤腰带,总归慢慢的还的嘛。”
王忠像作工作报告一样,慷慨激昂。
“也是这个道理,那高架桥修到了田里,确实是超前发展的!”
路遥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也要先有路,也要先有桥头堡不是。
我去京市和南方发达市考察过,那的拆迁安置费用是很高的,在我这里一亩地耕地只需要一千块钱。
我先把高架桥修起来,底下的地依然给他们种,还补贴一千块钱征地钱,但是地在法律上属于政府了,这样老百姓也不闹,事情还办了。
机场建设和高架建设,至少要领着阜城人早认知半个世纪!
等他们以后从机场坐飞机,开车从高架上走过之时,他们会感谢我的,我建的工程都是实打实的,绝不偷工减料,因为我知道这些建设至少要用七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嗯,王市长是眼光超前的,从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是阜城的功臣。”
裴邦国说道。
裴邦国心想:
“偌大的吴市居然没有半个机场,报告打上去都被退回,理由就是已经有了苏南机场,不需要机场的密集度那么大。
就连邦国港的建设,如果没有路遥,现在的话估计都要审批不下来。
基建重点工程上,国家从一开始的摸着石头过河,放开了发展,到后面的规范收紧,这是一个过程,看似是规范了,其实就是要保护先生项目的盈利和必要性,如果吴市建了机场,就靠吴市上万亿的Gdp,必然会将隔壁苏南机场冷落成无人问津的机场。
这就是现实,先来后到,晚到了没饭吃,再晚了,汤都没了!
经济发展,一个地方的主帅的眼光至关重要!”
“我赞同王市长的想法!”
路遥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敢什么先·······”
王华忠抠唆着脑筋,却想不出这句话到底是啥。
“叫做敢为天下先,功在千秋!”
裴邦国说道。
“哈哈,你看我这脑袋,不读书不行呀,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对的,少了一句,‘罪在当代’,是要有人敢于扛起来这份历史责任的,这个罪要有人担,这个苦要有人吃下,我现在做的就是这个活,老百姓看不远的,现在他们骂我,说我好大喜功,我又没装到自己口袋!”
王忠说的慷慨激昂。
路遥心里默念,“政客都这样,和商人有着共同之处,就是投机性,无利不起早。
她看到王忠满言满语的都是慷慨大义,着实对他的江湖豪气有所动容,也对他自身的粗疏狂妄有了一些担忧。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一点不假,但是也有志大才疏或者瑕不掩瑜的缺憾!
且看看吧,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裴邦国和贺杰这样,早已经坐拥千亿身家的人!
官员一旦权力过大,难免会滋生一方诸侯的隐忧,面对权力集中和大规模的基建,难免不会伸手藏污。
且看看吧!”
王市长,带我去看看老子故里和华佗故里去吧!
汽车从阜城火车站开过,路遥一惊,火车站三层的设计,高大的建设布局,俨然和京市的规模相差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