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铁柱自葬星谷地底苏醒,其自然散发的“混沌道痕”虽只持续了短短数息,却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其引发的暗流与震荡,远超常人想象。
天枢城,议会密室。
六位老祖再次齐聚,气氛比决战前更加凝重。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惊鸿一瞥的混沌道韵,让他们这等境界的存在,都感到心神摇曳,难以平静。
“那道痕……诸位如何看?” 凤清玄率先打破沉默,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烈阳老祖眉头紧锁,赤红的须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霸道,玄奥,更带着一丝……俺老火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绝非此界现有任何大道传承!石小子,怕是捣鼓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包容寂灭,演化轮回,此等道境,闻所未闻。” 沧溟真人语气沉重,“古籍记载,上古大能亦不敢轻言容纳寂灭,唯恐道心蒙尘,身化劫灰。石小友此举,实乃亘古未有之壮举,亦是无边之险途。”
炎鼎真人摩挲着手中的炎鼎,鼎中真火明灭不定:“福祸相依。此道若成,或为我界开辟万世之基,再不惧寂灭侵扰。但若失控,或被有心人利用,其祸……恐更甚于蚀界!”
百草仙姥轻叹一声:“最麻烦的是,此道痕一出,举世皆惊。瞒是瞒不住的。如今联盟内外,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葬星谷,盯着石小友。怀璧其罪啊。”
天机子擦拭着嘴角未干的血迹,苦笑道:“推演完全失效。他的命格,他的道途,已彻底跳出了现有天机范畴。未来……一片混沌。”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凤清玄。她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铁柱之道,是他以性命搏出之路,非我等可以置喙。联盟之责,在于守护,在于引导,而非掌控,更非觊觎。
传令下去:其一,联盟上下,不得以任何形式逼迫、探究石铁柱之混沌道统,违者,以叛盟论处!其二,加派人手,暗中护卫葬星谷及石铁柱二人行踪,非必要,不干涉。其三,密切关注各方动向,尤其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以及西海、南荒那些异族的态度。”
命令迅速下达,但六位老祖心中都清楚,这道命令能约束联盟内部,却挡不住外界那蠢蠢欲动的野心与贪婪。
西海,万丈海眼之下,水晶宫。
一位身着湛蓝皇袍、头生玉角的中年皇者,缓缓睁开宛若蕴含无尽波涛的眼眸。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万年寒冰凝成的镜子,镜中正倒映着方才那道横扫世界的混沌道痕。
“混沌……竟能容纳寂灭?” 海皇低声自语,声音带着海浪的轰鸣,“此等大道,若能得之,我海族何须再困守这无尽汪洋?传令,密切关注此人动向,不惜一切代价,取得其道统之秘!但切记,不可与天枢议会正面冲突。”
南荒,十万大山深处,祖巫祭坛。
篝火熊熊,映照着几位身形魁梧、纹身遍布的巫族长老。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陌生的道……强大的道!” 一位脸上绘着狰狞兽纹的大巫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狂热,“若能融入我巫族战纹,必能让我族战力再上一层楼!派人去北原,找到他,带回他的血与魂!”
中州,某些隐秘的洞天福地,乃至凡俗间不为人知的角落。
一些早已隐世数千年、甚至连蚀界之乱都未曾现身的古老存在,也纷纷被那混沌道痕从沉眠中惊醒。
他们或是好奇,或是忌惮,或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目的,将目光投向了北方,投向了那个刚刚苏醒的年轻人。
暗流,已然从四面八方,向着石铁柱汇聚。
葬星谷外,临时营寨。
石铁柱与苏婉清并肩走出谷口,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带着久违的生机。三年地底沉寂,重返人间,恍如隔世。
早已接到消息的剑无痕,已带着一队精锐在此等候。他看着气质大变的石铁柱,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石师兄,恭喜出关。”
石铁柱看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剑无痕体内那更加纯粹凌厉的寂灭剑意,以及那份沉淀下来的、如同磐石般的坚韧。他笑了笑,语气平和:“剑师兄,别来无恙。这几年,辛苦你了。”
简单的寒暄,却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光。两人都清楚,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依旧未变。
“联盟已在谷外为你准备了行辕,荀首席等人正在等候。” 剑无痕侧身让开道路。
石铁柱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虽然恭敬、却难掩好奇与探究目光的联盟修士,平静道:“不必劳烦了。我苏醒之事,想必已传开。此时去见荀首席,只会给他和联盟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与压力。”
他牵起苏婉清的手,对剑无痕道:“替我转告诸位前辈,铁柱感念联盟守护之情,待安顿下来,自会前往天枢城拜会。至于现在……”
他抬头望向广袤的天地,眼中混沌之色流转,带着一丝探索与新生的意味。
“我想先带着婉儿,到处走走,看看这三年后的山河,也……好好体悟一下,我这条刚刚踏上的道。”
他不愿立刻卷入联盟的漩涡与各方势力的窥探之中。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真正理解和掌握这融合了寂灭本源的混沌大道,去思考这条道,该如何在这世间行走。
剑无痕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转达。师兄……保重。”
他没有劝阻,因为他理解石铁柱的选择。这条路,注定孤独,也注定需要自己去走。
石铁柱与苏婉清相视一笑,并未施展任何遁术,只是如同寻常旅人般,迈开步伐,沿着一条小路,向着远方,悠然行去。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身负惊世道统的年轻人,他的每一次现身,他的每一步前行,都必将牵动整个世界的目光与神经。
混沌之道现世,一个属于石铁柱的时代,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围绕着他与他的道,一场不见硝烟,却可能更加波澜壮阔的纷争,已然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