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沈清辞含怒一击就要落下,白茯苓想也没想,猛地侧身拦在了刚从水里爬起、浑身湿透的路无涯身前!
“住手!”
沈清辞瞳孔骤缩,硬生生在最后一刻偏转了方向,磅礴的神力擦着白茯苓的鬓角轰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坑。
然而,白茯苓因这猛然拦截的动作,身体失去了平衡,加之情绪激动,那本就因路无涯笨拙动作而有些松垮的贴身小衣,系带竟在此刻彻底绷断!
滑落——
刹那间,春光乍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清辞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一片骤然暴露的、如玉般莹润的肌肤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猛地窜起,那眼神炽热、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渴望。
死一般的寂静,在房间里弥漫。
白茯苓先是一愣,随即顺着沈清辞那几乎凝为实质的目光低头一看,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赤裸更让她感到冰冷刺骨的,是沈清辞此刻的眼神!
那眼神,与记忆中雪山那个失控的夜晚,他强迫她时,那混杂着欲望、冰冷与占有的目光,何其相似!
被刻意遗忘的屈辱、恐惧、无助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掴在了沈清辞的脸上!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甚至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混账!”白茯苓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剧烈地颤抖,眼中充满了被侵犯的愤怒与深刻的痛苦,“你看什么看?!”
这一巴掌,将沈清辞从瞬间的失神中打醒。他看着白茯苓那充满了恨意和泪水的眼眸,看着她因恐惧和愤怒而瑟瑟发抖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刚从水里爬起来、抹掉鼻血正准备骂娘的路无涯,也看到了白茯苓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那崩溃边缘的眼神。他血瞳中的怒火瞬间被担忧取代,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散落的外袍,笨拙而又急切地裹住白茯苓颤抖的身体,试图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隔绝那道令他火大又让她痛苦的目光。
“茯苓,别怕,别怕……穿、穿好了……”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罕见的无措,像安抚受惊的小兽般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然而,他的安抚并未能平息白茯苓的情绪。她猛地推开路无涯,指着门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崩溃: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她双手疯狂结印,不顾刚刚恢复的神力尚且不稳,强行调动起星辰之力与残余的魔气,一道混杂着冰蓝、暗红与星辉的、极不稳定的混乱结界,如同一个巨大的、情绪化的茧,瞬间将整个房间笼罩、隔绝!
“砰!”的一声,房门在结界的作用下重重关上,将那两个男人彻底隔绝在外。
做完这一切,白茯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愤怒与屈辱,终于化作了再也无法抑制的、破碎而绝望的痛哭声。
那哭声,不似平日的娇嗔或恼怒,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与无助,一声声,如同泣血,清晰地穿透了那层不稳定的结界,传到了门外两人的耳中。
门外。
沈清辞僵立在原地,脸颊上的掌印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中那万分之一的心痛与悔恨。听着门内那压抑不住的痛哭,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与无力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失控的眼神,又一次狠狠地伤害了她,撕开了她心底最深的伤疤。
路无涯烦躁地扒拉了一下湿漉漉的红发,血瞳中戾气与心疼交织。他想砸了这破结界,想把里面那个哭得他心都要碎了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却又怕再次刺激到她。他只能像头困兽般在门口来回踱步,听着那哭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
两个方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男人,此刻却因为门内同一个女人的哭声,陷入了同样沉重而无力的心痛之中。
结界内外,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一个在泪水中舔舐旧伤;
两个在懊悔与焦灼中,承受着凌迟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