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七成村民,以赵老六和钱老七为首,坚决不卖。
他们坚信地下还藏着黄金,只是还没挖到而已。
除夕一天天临近,杏花村已经张灯结彩,而河东村的荒地上还有人在埋头苦挖。
腊月二十八,苏寻衣再次来到河东村。
这次她的报价降到了二两五一亩。
又有两成村民动摇了。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谁不想手里有点余钱?
赵老六看着邻居们拿着银子去买年货,心里也开始打鼓。
但他还是嘴硬:“再挖两天,肯定能挖到。”
除夕当天,苏寻衣第三次来到河东村。
这次她的报价已经降到了二两一亩。
“苏娘子,这价钱也太低了吧?”有村民不满地说。
苏寻衣微微一笑:“今天是最后一天。
过了年,这些地我就不要了。”
最终,又有一成村民咬着牙卖了地。
现在只剩下以赵老六为首的四成村民还在坚持。
这个年,河东村过得格外冷清。
卖了地的村民家里飘出肉香,而坚持挖宝的人家只能就着野菜糊糊对付一下。
大年初一,赵老六的儿子忍不住抱怨:“爹,咱就别挖了。
这大过年的,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热乎饭天天都能吃,这金子是天天都能有的吗?”
赵老六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再看看自己冷锅冷灶,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还是拉不下面子:“再挖三天,挖不到就去卖。”
然而正月初五,当赵老六带着村民去找苏寻衣时,却被告知收购价已经降到一两一亩。
“这...…
这也太低了吧。”村民们炸了锅。
苏寻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诸位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和邻村谈好了,他们的荒地只要一两一亩。
我出这个价,已经是看在同乡的份上了。”
村民们傻眼了。
他们辛苦挖这么久,现在只能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卖地,这简直是亏大了。
“苏娘子,您行行好,再加点价吧。”钱老七哀求道,“我们这么久白干了不说,还倒贴了力气。年也没有过好。”
苏寻衣放下茶盏,正色道:“当初我给三两一亩的时候,是诸位自己不要。
现在市场行情变了,我也没办法。”
双方僵持不下。
最终,苏寻衣做出“让步”:“这样吧,地我按一两二一亩收。
另外,我可以承包你们村竹林十年的采伐权,每年付租金一百两。
采竹的活儿也优先请你们本村人,工钱从优。”
这个条件让村民们稍微好受些。
虽然地卖亏了,但有了稳定的租金和工作机会,长远来看还是划算的。
赵老六还想讨价还价,但其他村民已经等不及了:“签,苏娘子,我们签。”
最终,在正月初十这天,苏寻衣以极低的价格收了全部荒地,并且顺利拿下了河东村竹林十年的采伐权。
签约那日,燕澈特地来到河东村。
当年欺辱过他的村民,如今个个垂头丧气,再不见往日的嚣张。
赵老六签完契约,抬头看见燕澈,顿时脸色煞白:“是,是你.…..”
燕澈微微一笑:“赵叔还记得我?听说您最近挖到黄金,真是好运气。”
赵老六羞愧难当,低头匆匆离去。
苏寻衣看着面前厚厚一叠地契和承包契约,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将近一个月的博弈,终于以她的全面胜利告终。
赵老六签完字,忍不住找苏寻衣问:“苏娘子,您说实话,那地里的黄金,是不是您埋下的?”
赵老六再怎么笨,这么久了,也该想清楚了。
苏寻衣笑了笑,只是说:“赵叔,你家地里的黄金,真不是我埋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没有去过河东村,怎么会知道你家里的荒地是哪一块?
又怎么会知道那里有黄金。
我若是知道了,我肯定也挖走了。
要我说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从今往后,咱们好好合作,共同发财。”
苏寻衣这话的确没毛病,那黄金本来就不是她埋的,是燕澈埋的。
所以她说起来脸也不红。
里正王老栓感慨道:“没想到啊,当年那个在破屋里挨饿的孩子,如今成了举人老爷。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燕澈正色道:“王里正,我今日来,不是为炫耀功名。
只是想告诉乡亲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年若你们对我和奶奶稍有仁慈,今日我便是给苏娘子当牛做马,也会替你们把这租金抬高一些。”
村民们无人敢接话。
苏寻衣见状,打圆场道:“往事已矣,从今往后,咱们两村好好相处。
我在这里承诺,竹园建成后,工钱绝不会亏待大家。”
这话稍稍平息了村民们的怨气。
毕竟能在家门口挣到钱,总比荒着地强。
当晚,燕澈回到杏花村家里,奶奶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
看着孙子的面容,奶奶心疼地说:“澈儿,事情办完了就好好歇歇。
奶奶看你这些天都瘦了。”
“奶奶,我不累。”燕澈扶着老人坐下,“倒是您,以后不用再那么操劳了。
孙儿现在有了功名,能养活您了。”
奶奶摇摇头:“奶奶闲不住。
倒是你,帮苏娘子办了这么件大事,可别得罪了乡亲们,河东村的那些村民,都不好相与,我怕他们找你麻烦。”
燕澈给奶奶盛了碗粥,轻声说:“奶奶放心,孙儿心中有数。
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是该给他们个教训。
但孙儿也记得奶奶的教诲,待人要宽容。”
奶奶欣慰地点头:“你能这么想,奶奶就放心了。”
清晨,燕澈跟着苏寻衣去了河东村。
“澈儿这一手玩得漂亮。”苏寻衣笑道,“既得了地,又拿了竹林,还让那些刁民无话可说。”
苏寻衣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亏了你当初的计策。
只是看着他们过年都过不安生,我心里也……”
燕澈正色道:“姐,你心善。
但你想想,若不是他们贪心不足,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你出三两一亩,是他们自己不要。”
苏寻衣点点头:“这倒也是,所以呀,这也不能全怪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