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话音落下，对面那人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动，可身后十几个黑影已经往前压了半步。
风停了，连枯草都不再晃。
姜小葵左手金线一震，三道弧形符网瞬间在身前织成。几乎同时，十几根银针从不同角度射来，叮叮当当全被拦下。针尾还在颤，泛着青灰的光，一看就带毒。
陈石刀已出鞘，横跨一步挡在阿拾侧前方。阿拾锅铲往地上一拍，一股焦香混着火星炸开，烟雾腾起两尺高，遮住三人身影。
“打头。”姜小葵传音，声音极轻。
阿拾点头，锅铲翻了个面，铲底沾着点干泥。他顺手抹了把脸，把灰涂得更匀了些。
对面终于动了。
为首那人一挥手，左侧三人扑上来，手里是带钩的短刃，专割腿筋。右侧两人甩出长索，索头有倒刺，直奔姜小葵手腕。空中还飘来一股甜腻的味儿，像是烂熟的果子，闻多了脑子发沉。
陈石刀光一闪，钩刃断了两把。他一脚踹出去，把人踢得往后滚。阿拾锅铲抡圆，拍向长索，铲沿撞上铁链发出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姜小葵右眼尾的朱砂痣忽然一跳。
她抬手，鎏金战甲从肩部蔓延到胸口，护住要害。一道符从指尖飞出，贴在地面裂纹里，瞬间炸开，逼退两个逼近的敌人。
烟雾散开些，那首领仍站在原地，袖口红纹在风里轻轻摆。
“你们不知道那铜片是谁留下的吧？”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哑，“它烧过七个人的心脏，才落到你手里。”
姜小葵冷笑：“那你主子呢？也烧过自己的心？”
那人眼神一暗。
下一秒，他抬手，打出一面黑旗。旗子展开不过巴掌大，落地却生出阴风，卷起沙土围住战场。四周光线一下子变暗，像被罩进一口旧锅里。
阵法启动。
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裂缝中爬出灰白色的手臂，不是实体，是气形成的影子手，专抓脚踝。
阿拾跳起来，一脚踹开一只：“这玩意儿比我家后院的耗子还多！”
他锅铲往地上猛拍，大喊：“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音落，锅铲嗡的一声，腾起一股说不清颜色的气，像是锅底烧糊又冒烟的那种味儿。他顺势一挥，把气搅成一团，泼向最近的几个残党。
那几人吸了一口，脸色立刻变了。一人捂着肚子跪下，另一人眼睛翻白，嘴里嘟囔着“星星……掉锅里了……”，直接瘫在地上。
姜小葵眼角抽了下，但没空多想。她左手金线一拉，缠住一个扑来的敌人手腕，用力一带，那人收不住脚，一头撞进裂缝里，被影子手拖了进去，再没出来。
陈石那边压力最大。
三个敌人围着他转，刀影交错，他左肩被划了一道，血顺着胳膊流到刀柄。他咬牙，一刀劈开中间那人兵器，反手肘击撞晕一个，第三个趁机短刃递进，擦过肋骨，划破三层衣料。
他闷哼一声，没退，反而往前冲，用刀背砸中对方下巴，那人仰面倒地。
姜小葵看准时机，右手结印，一道金符飞向阵眼——就是那面黑旗。符纸撞上旗面，爆开一团火光，黑旗晃了晃，但没倒。
阵法还在。
她皱眉，这帮人不简单，阵法是活的，能自己补漏洞。
阿拾喘着气凑过来：“再来一次？我还能喊！”
“省点力气。”姜小葵盯着那首领，“他才是关键。”
阿拾咧嘴：“我知道，打蛇打七寸，揍人揍带头的。”
他突然跳出去，锅铲往空中一抛，铲子打着旋儿飞向首领头顶。那人微微偏头，铲子擦着他帽子飞过，砸进土里。
就在他抬头那一瞬，姜小葵左手一扬，把一块染血的布条甩向空中。布条是她从腕上撕下来的，沾着药农采药时用的草汁和血，原本只是包扎用的破布。
可她催动圣物共鸣，布条在空中化作几只金色符蝶，四散飞开。
每只蝴蝶落下的位置，都是阵法节点。
蝴蝶一碰地面，节点就闪一下。阵法节奏被打乱，黑旗摇晃得更厉害。
阿拾抓住机会，冲到锅铲边，拔出来就往地上狠狠一拍。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锅铲再次腾起荒诞仙气，这次他把气全压进铲底，然后朝着首领脚下地面猛地一推。
“呛鼻星光”炸开，像是一锅炒糊的米粒突然爆燃，火星四溅，烟雾滚滚。
首领被呛得咳嗽两声，脚下阵法节点被熏得发黑，当场失效一处。
黑旗“啪”地断了一角。
阵法破了个口子。
陈石立刻冲上去，刀光直奔首领面门。那人抬臂格挡，袖子被削下一截，露出里面一道陈年疤痕，从手背一直延伸到小臂，像是被什么烫过。
姜小葵眼神一凝。
那疤的形状……有点像铜片边缘的纹路。
她正要细看，旁边一个残党突然扑来，手里匕首直插她后腰。她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金符炸开，那人倒飞出去，撞断一根枯树才停下。
阿拾那边也不轻松。
两个敌人盯上他，一人扔出铁链，缠住他手腕。锅铲差点脱手。另一人趁机扑上，拳头砸向他脸。
阿拾脑袋一偏，挨了一拳在颧骨，眼冒金星。他骂了句，脚下一绊，顺势坐倒，借力把铁链绕在腿上，猛地一扯，把拿链那人拽得踉跄几步。
陈石回身一刀，逼退偷袭者。
姜小葵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全场。
己方没人倒下，但都挂了彩。对方死了两个，伤了四个，还有七八个能打的，加上那个首领，人数依旧占优。
关键是，铜片还在发烫。
热度从胸口传来，像是有人在远处不停地敲它。
她在心里算了算，从进入通道到现在，铜片一共热了六次。每次都在他们提到去向、或者她靠近某个节点的时候。
现在它又热了。
说明对方主子还在感应，而且越来越近。
不能再拖。
她看向首领，那人正盯着断掉的黑旗，脸色难看。
“你主子派你来，就给了你一面破旗？”她问。
那人抬头，眼神阴冷：“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怕死。”姜小葵往前走了一步，“你袖子藏得那么严，是怕别人看见那道疤吧？那是铜片认主失败的烙印，对不对？你碰过它，但它没选你。”
那人猛地后退半步。
周围残党动作也慢了。
姜小葵笑了：“所以你们追的不是铜片，是能用它的人。而你主子……根本拿不动它。”
“闭嘴！”那人吼了一声，抬手就要捏诀。
姜小葵早有准备，左手金线一抖，缠住地面裂纹，借力跃起，右手指尖凝聚金符，直扑首领面门。
陈石同时出手，刀光斩向左侧敌人，逼他们回防。
阿拾从地上翻身起来，甩掉铁链，锅铲一挥，把最后一股荒诞仙气拍向地面。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轰的一声，地面炸出一圈焦黑痕迹，几人被掀翻在地。
姜小葵趁机逼近，金符贴上首领胸口。
那人抬手格挡，袖子滑落，整条手臂露了出来。
那道疤，真和铜片纹路一模一样。
金符炸开，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岩石上，咳出一口血。
黑旗落地，彻底熄了。
阵法散了。
残党乱了阵脚。
姜小葵落地站稳，呼吸有些急。她低头看了眼胸口，铜片还在发烫，但热度比刚才弱了些。
她抬头看向首领。
那人靠在石头上，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慢慢摸向怀里。
姜小葵眯眼。
阿拾拎着锅铲走过来：“别让他掏东西，八成是诈死。”
陈石也走过来，刀尖指向那人。
首领没动，嘴角却慢慢翘起。
“你们以为……”他喘着气，“毁了旗子就赢了？”
姜小葵没答。
他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打开。
里面是一小块铜片。
和她怀里那块，形状正好能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