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骨瓷餐盘里还留着清炖鲈鱼的鲜香，张素梅正给王倩夹了块去刺的鱼肉。
沈泽刚放下谈论森源超市近期供应链的话题，沈玉就攥着筷子，耳尖泛红地开口了：“爸、妈，哥，嫂子，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客厅的水晶灯暖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细绒般的紧张。“昨天晚上，我们班黎明跟我表白了。”
沈成山放下茶杯，指节叩了叩桌面，语气平和：“黎明？是哪里人？多大了？做什么的？？”
沈玉还没有回话，张素梅立刻追问：“这孩子人品怎么样？你们相处着舒服吗？”
沈玉的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大石头，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力，王倩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小姑子。
沈泽也向自家的白菜投去探究的目光，他虽然通过系统知道妹妹被表白，但是具体情况不知道啊。
“他人挺好的，学习特别认真，平时会帮同学讲题，性格也温和，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
沈玉说着，手指无意识绞着桌布，“但我没立刻答应，一是不知道他家里具体情况，只知道他的爸爸妈妈都是本地老师；二是……上次林哲那事之后，我有点害怕。”
王倩放下汤匙，轻轻握住沈玉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安稳：“小玉，嫂子懂你的顾虑。但你看，黎明实习在人民银行，又是名校高材生，做事肯定稳重，老师家庭教出来的孩子，品行大概率不会差。”
她顿了顿，笑着补充，“而且你哥当初追我时，我也考察了好久呢，感情这事，慢慢接触才知道合不合适。”
沈泽靠在椅背上，指尖轻点着膝盖——作为从事了销售行业六七年的人，此刻面对妹妹的终身大事，他更看重本质：“小玉，哥不干涉你的选择，但给你两个建议。第一，抽空约他吃个饭，多聊聊家里的事，比如他父母的工作、家庭氛围，这些细节能看出一个人的底色。”
“第二，你在恒信财税实习，正好可以通过正规渠道了解下他的实习表现，银行系统的口碑很重要，靠谱的人在哪都不会差。”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哥当初教训林哲，又跑到你们公司替你撑腰，就是不想你受委屈。但也不能因为一次不好的经历，就关上心门。”
“黎明的硬件条件摆在这，人品目前没差评，值得你试着接触。如果之后相处中发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哥永远是你后盾。”
沈泽明白，学历高不代表素质高，尤其是在看到社会上那些新闻之后——比如名牌大学的学生在地铁上因为一点座位纠纷就口出恶言，甚至动手推搡老人。
还有那些高学历的“精英”，在网络上为了博眼球，不惜编造谣言抹黑他人。这些例子像一面镜子，让他在心里对“高材生”三个字多了几分警惕。
所以沈泽在妹妹找对象这种事情原则上是支持的，但是也不能不妨，顶尖学府只能过滤掉学渣，但是并不能过滤掉人渣。
他甚至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则新闻——某高校的博士生，因为恋爱不顺，恶意曝光前女友的隐私；顶尖学府高材生对自己的女朋友进行pUA，让对方给自己做狗。
沈泽不惮以最坏的想法去想妹妹的追求者，可是有前例在先，不得不谨慎一点。
“你得好好观察他，”沈泽对沈玉说，“别被那些奖状和成绩单迷惑了，一个人真正的价值，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他依然能守住底线。”
沈泽希望妹妹能够拥有正常健康的恋爱关系，就算最后没有在一起，那也是因为两个人觉得不合适，而不是自己的妹妹受伤害而结束。
沈成山点点头，附和道：“你哥说得对。咱们家不图对方家境多好，但一定要人品正、对你好。老师家庭通常重视教育和规矩，你可以先跟他处处，有什么情况随时跟家里说，我们帮你把把关。”
张素梅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要是有空，让那个孩子来家里吃顿饭，我做几个拿手菜，也好帮你看看。”
她看向沈泽，“你不是认识人民银行新市区支行的行长吗？下次谈业务顺带打听下，这孩子实习期间表现怎么样，做事踏实不踏实。”
沈泽笑着应下：“没问题，我明天跟李行长联系，就说帮妹妹了解下同学情况，不会显得刻意。”
王倩摸了摸还不明显的小腹，柔声说：“小玉，感情里最重要的是放松。你不用有压力，不管选不选他，我们都支持你。如果相处着觉得舒服，就慢慢走下去；要是觉得不合适，及时止损也没关系。”
沈玉看着一家人关切的眼神，心里的疙瘩渐渐松开了。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那我约他聊聊？”
“当然好啊！”张素梅立刻应道，又给沈玉夹了块排骨，“多了解了解，咱们小玉这么优秀，值得最好的。”
晚饭后，沈泽陪王倩在小区散步，晚风带着澜山府园林里的桂花香。王倩挽着他的胳膊：“你刚才给小玉的建议真挺实用的，比单纯说‘别担心’管用多了。”
沈泽笑了笑：“投资要看基本面，看人也一样。黎明的学历、实习单位、家庭背景都是加分项，但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还得看两个人的三观合不合。”
“小玉长大了，该自己做选择，而且我们得给她足够的支撑，让她有底气去试错。”
沈泽扶着王倩走向凉亭坐下，看向中央喷泉，水雾折射着傍晚的霞光，恍惚间竟映出了二十年前老家房子里的那盏昏黄的钨丝灯。
一转眼，自己也到了而立之年，也算是事业有成，有豪车，有高档住宅，有大额存款，父亲在侧，娇妻温婉，好像真的就像是梦一样。
“在想什么呢？”王倩的声音轻轻拉回他的思绪，她抬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叶。
沈泽回过神，眼底的怅然化作温柔的笑意，握住妻子的手：“想我妹妹小时候。”他望着喷泉，语气带着时光沉淀后的感慨，“一转眼，当年那个要我抱着才能睡着的小丫头，都快二十二岁了。”
他想起沈玉刚才在餐桌上说有同学在追求她时的娇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感觉还没来得及多疼她几年，她就长大了。”
王倩笑着靠在他肩上：“说明你这个哥哥当得好，把她护得这么好。等孩子生下来，让小玉当姑姑，肯定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