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兔起鹘落,转眼已斗了十余招。
那汉子只觉对方拳影飘忽,如鬼似魅,自己剑招每每递出,便似撞入一团无形绵絮,劲力尽被卸去。
陡觉手腕一麻,长剑竟被杨锦一记“缠丝手”巧妙引开,“当啷”一声脱手飞出!
紧接着,杨锦拳势如风,几记迅捷无伦的“崩山锤”、“钻心炮”连环击出,拳拳到肉,劲力透骨。
那汉子闷哼连连,口喷鲜血,踉跄倒退数步,终于支撑不住,委顿于地,再难起身。
余下三名黑袍人见状,又惊又怒,齐声呼喝,各挺兵刃,从三面合围攻上!
刀光霍霍,掌风呼呼,瞬间将杨锦笼罩其中。
然而杨锦身陷重围,却似游鱼入水,步法更是灵动如烟,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迷踪拳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或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或如猛虎剪尾,刚猛暴烈。
三人联手围攻,非但伤不到他半片衣角,反被他神出鬼没的拳脚逼得左支右绌,连连倒退,狼狈不堪。
花老太冷眼旁观,心中疑窦丛生。
此子拳脚功夫堪称精妙,身法更是灵动飘忽,臻于化境,然其举手投足间,确实察觉不到深厚内力的涌动,气息更是浅薄异常。
若他真有高深内力,自己这几个手下,怕是早已毙命当场。
可这更令她费解:“既无深厚内力根基,他又是如何将那凶戾无比的‘圣蛊’引入体内,竟未被反噬而亡?莫非……”
她眼中寒光一闪,“看来,非得老身亲自出手,方能试出深浅!”
主意已定,花老太枯手一扬,口中低叱:
“着!”数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铜钱,裹挟着凌厉霸道的劲风,发出刺耳的破空尖啸,分袭杨锦周身数处大穴!
那劲力之强,足以洞穿金石。
杨锦瞳孔微缩,身形在方寸之地急速闪转腾挪,身形如燕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攒射。
只听“噗噗噗”数声闷响,铜钱尽数深深嵌入他身后粗壮的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杨锦心下了然,这一手“弹指飞物”的功夫,劲道手法,与那日在酒楼暗算自己的“毒仙子”温三娘如出一辙!
当真是冤家路窄。
花老太眼中惊讶之色更浓,她本意是以铜钱逼对方运功硬接,好窥其内力虚实。
不想此子竟纯以身法闪避,毫发无伤。
“哼,要么是当真内力全无,要么便是城府深沉,刻意藏拙!”
她心中恼怒渐生,杀意正浓。
“小辈休得猖狂!”花老太一声厉啸,枯瘦的身形陡然拔起,手中那根乌沉沉的铁杖挟着风雷之势,直捣杨锦面门!
杖风呼啸,劲气迫人,方圆数尺内落叶尘土被激得四散飞扬。
杨锦顿感一股沉重压力扑面而来,丝毫不敢怠慢,全力施展身法,脚下如踩莲花,身形如鬼魅般在杖影间穿梭闪避。
那沉重的铁杖每每擦着他的衣襟呼啸而过,却总是差之毫厘。
花老太越斗越是心惊,自己杖法凌厉狠辣,江湖罕逢敌手,此刻竟连对方衣角都沾不到!
恼怒之下,杖势更急,化作一团乌光,将杨锦牢牢罩住。
倏然间,她眼中精光一闪,觑准杨锦闪避的方位,左手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诡异角度闪电般探出,手指微张,带着一股腥风,直扣杨锦右肩!
这一爪时机拿捏精妙,恰好封死了杨锦所有闪避的退路——要么硬受这开碑裂石的一爪,要么,就只能硬接那雷霆万钧的铁杖!
杨锦心中暗暗叫苦,体内那股混沌之气虽奔腾汹涌,却如脱缰野马,丝毫不听使唤。
眼看爪风及体,避无可避,他只得一咬牙,将心一横,右掌凝聚起残存的气力,不闪不避,径直迎向那枯瘦却蕴含着恐怖劲力的爪影!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骤然炸开!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杨锦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巨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自丹田混沌深处狂涌而出,瞬间贯通右臂经脉,沛然莫御地自掌心喷薄而出!
花老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极度的惊骇!
她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至精至纯的雄浑掌力,如同怒海狂涛般沿着手臂经脉倒灌而入!
这股力量之磅礴远超她平生所遇任何高手,内力之纯正,甚至远在朱庄主之上!
她枯瘦的身躯如遭重锤轰击,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直跌出五丈开外,才重重摔落在地,铁杖也脱手飞出。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满脸血污,惊骇欲绝地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杨锦,心中翻江倒海。
先前的疑惑瞬间解开:“原来如此!此子内力之深厚精纯,竟至于斯,他方才一直示弱,必是在引我近身!
若能以他为蛊体……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机缘!”
贪念与惊惧交织,她瞬间有了决断。
既然硬拼不过,那就只能用压箱底的手段了。
她强忍脏腑剧痛,暗中调息,枯瘦的手掌悄然缩入袖中,握住了几样物事。
杨锦此刻亦是怔立当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那一掌,完全是体内那股不受控的混沌之气自行爆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喷涌而出的力量,尚不及体内积蓄的一半,竟已有如此力量!
这混沌之气的威力,远非他过去苦修的阴阳二气可比!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有此依仗,对付眼前这老妇人,已是绰绰有余。
花老太挣扎着站起,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容,再次猱身扑上。
但这次她并未强攻,身形飘忽不定,只是围着杨锦游走试探。杨锦正凝神戒备其掌力、铁杖,鼻子却闻到一些奇异之物。
一股极淡、极幽的腥甜异香,无声无息地飘入鼻端!
紧接着,数种色泽各异、细如尘埃的粉末,随着花老太飘忽的衣袖翻飞,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在杨锦身周数尺之内!
那粉末细看之下,竟隐隐泛着五彩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