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把切好的草莓递到苏漾嘴边时，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宇间带着点解决难题后的轻松。
“在忙什么？”他凑过去，视线不经意扫过屏幕顶端。
“季总”两个字跳了出来，后面跟着半句“关税补充协议已发你邮箱”。
“季珩刚才发了补充协议，”苏漾咬下草莓，含糊地说，
“上次那个跨境项目的风险点，他帮我捋得差不多了。”
顾晏辰“嗯”了一声，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草莓汁，指尖的温度落在她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其实不太喜欢苏漾和季珩走得太近，哪怕只是工作往来。
每次在宴会上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说话，他心里总会泛起一阵细微的涩。
就像自己的珍宝被别人多看了两眼，明明知道不会被抢走，却还是忍不住在意。
可那是季珩。
是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兄弟，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顾晏辰总告诉自己，季珩对苏漾好，不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毕竟以前季珩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苏漾，还愿意多说几句工作上的事。
“他倒是挺上心。”顾晏辰笑着揉了揉苏漾的头发，把那点莫名的在意压了下去，
“不过也别总麻烦他，实在搞不定，我帮你看。”
“知道啦，”苏漾仰头看他，眼里带着笑，
“你最近不是忙着新能源项目吗？不想分你的心。”
顾晏辰被她看得心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没再多问微信的事，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工作往来的工具，远不如他和苏漾之间的亲密来得重要。
林嘉薇抱着奶茶闯进苏漾办公室时，正撞见她对着手机回消息，屏幕上“季总”两个字格外显眼。
“嚯，这‘季总’是哪个？”林嘉薇凑过去，一眼看清了备注，猛地拔高声音，
“季珩？！你们俩居然有微信？”
苏漾被她吓了一跳，收起手机：
“嗯，上次商会晚宴加的，请教他点工作上的事。”
“不是吧姐妹，”林嘉薇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你没听过吗？季珩那家伙，业内都传他不用微信，所有沟通全靠邮件，连他亲妈想找他，都得打办公室电话。他居然跟你加微信了？”
苏漾愣了愣：“有这么夸张吗？我以为他只是不常用……”
“何止不常用，简直是绝缘！”林嘉薇坐到沙发上，吸了口奶茶，“我哥跟他合作过，说季珩拒绝加微信，永远得靠陈默传话。他能主动跟你加微信，还回你消息，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苏漾想了想，好像确实没在任何场合见过季珩看手机，更别说发微信了。
她当时只觉得是季珩随和，没多想，现在被林嘉薇一说，倒真觉得有点反常。
“可能是……最近工作方式变了？”苏漾含糊地解释，心里也泛起一丝疑惑。
林嘉薇皱着眉，没说话。
她想起最近圈子里的传闻。
说季珩变了，以前一年不参加一次的活动，现在场场不落，尤其是有顾晏辰和苏漾在的场合，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难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总不会是季珩看上苏漾了吧？
林嘉薇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
季珩是什么人？
那是把“禁欲”刻在脑门上的首富，多少名媛往上贴都被他冻回去，怎么可能看上已婚妇女，还是自己最好兄弟的老婆？
一定是她想多了。
大概是苏漾太优秀，连季珩这种商业狂魔都觉得她有培养价值，才愿意破例吧。
“可能吧，”林嘉薇摆摆手，把话题转到新买的包上，
“不说他了，我跟你说，我昨天在专柜看到个爱马仕……”
苏漾顺着她的话聊下去，心里那点疑惑却没散。
但转念一想，不管季珩为什么破例，对她来说，能有个靠谱的前辈指点工作，总归是好事。
想太多，反而显得矫情了。
— —
陈默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里面暂停的会议，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五分钟前，季珩正在听取欧洲市场的汇报，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全场都没在意。
毕竟季总从不会在开会时看手机。
可今天，季珩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几下，回复完才抬头，语气平淡地说：“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懵了，包括陈默。
他太清楚季珩的习惯了。
这位老板有严重的会议洁癖，别说回消息，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会议结束再说。
更别说，他的微信列表里，除了自己这个被硬塞进去的助理，就只有苏小姐一个人。
那刚才的消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发给谁的。
陈默跟着季珩五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为了见苏小姐，破例参加各种活动；
为了回苏小姐的消息，暂停重要的跨国会议；
甚至连穿衣风格都变了，只为了和穿同色系礼服的苏小姐站在一起时更协调……
这些细节像拼图，一点点凑出一个让陈默心惊胆战的真相。
他家老板，好像真的对顾总的太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陈默觉得头皮发麻。
顾总和季总是什么交情？
那是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衬着把家业做大的兄弟，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人。
要是顾总知道了季总的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会议室里重新投入工作的季珩，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漠，仿佛刚才暂停会议回消息的人不是他。
可陈默分明看到，他低头看文件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多半是收到了苏小姐的回复。
陈默悄悄退到走廊，掏出手机，翻到顾晏辰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犹豫着放了下来。
他能说什么？
说“季总好像喜欢你老婆”？
这话一出口，不管真假，他这个助理都别想混了。
可不说……他眼睁睁看着这裂痕越来越大吗？
陈默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觉得这份高薪工作，烫手得厉害。
他有种预感，这场平静下的暗涌，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而他夹在中间，恐怕怎么都躲不过去。
会议室的门开了，季珩走出来，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松，对陈默说：“把下午的行程推掉，我要回办公室。”
陈默连忙点头：“是。”
看着季珩快步走向电梯的背影，陈默叹了口气。
多半是回去等苏小姐的消息了。
这友情的小船，怕是真的要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