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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开到最盛时,镇东头的乱葬岗突然传出笛声。那声音不成调,像骨头在互相摩擦,听得人后颈发麻。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放牛娃二柱,他说看见乱葬岗的土坟在“喘气”,坟头的野草跟着笛声节奏摇晃,草根下钻出些白森森的东西,像人的指骨。

毛小方背着桃木剑赶到时,乱葬岗的雾气正浓得化不开。笛声从雾里钻出来,缠上他的耳膜,竟让他想起黑玫瑰断臂时的闷哼——那声音里裹着股血气,闻着像祠堂铁锹上的血痂味。他往雾里撒了把糯米,糯米落地的地方“滋滋”冒白烟,雾中隐约现出个黑影,正坐在块断碑上吹笛。

那笛子是用根白骨做的,笛孔处嵌着发黑的指甲,吹笛人穿着件破烂的寿衣,领口露出半截铁链,链环上缠着缕黑发——是当年被发尸吞噬的盗墓贼老李,镇上的人都说他早被填了发冢,尸骨无存。

“李老三?”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突然发烫,“你不是死了吗?”

吹笛人缓缓转头,脸烂得只剩半张,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团蠕动的黑发,正顺着笛孔往里钻。“她叫我回来的……”他的声音像破风箱,白骨笛突然转向槐树林的方向,“她说……少了个吹笛的……”

笛声陡然变尖,乱葬岗的土坟突然炸开,无数只手从坟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腕上都缠着根细铁链,链尾连着地底——是被老李的笛声从坟里勾出来的僵尸,每具僵尸的天灵盖上都插着根黑发,发梢系着枚生锈的铜钱,是当年镇民下葬时压棺用的。

“是黑玫瑰的血气引他们出来的!”毛小方突然明白,老槐树吸收了黑玫瑰的血气,也成了邪祟的“路标”,“李老三,你被发尸的残魂附身了!”

老李的半截脸上突然裂开个诡异的笑,白骨笛指向毛小方:“她要你……陪她说话……”

最前面的僵尸猛地扑过来,指甲泛着青黑,显然淬了剧毒。毛小方侧身躲过,桃木剑劈向僵尸的天灵盖,黑发被斩断的瞬间,僵尸突然僵住,天灵盖上冒出白烟,露出底下的头骨——上面刻着个“安”字,是镇西头王木匠的手艺,他三年前死于瘟疫,下葬时还是毛小方帮的忙。

“王叔!”毛小方心头一涩,却不敢停手。更多的僵尸从坟里爬出来,有的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布衣,有的还戴着生前的银镯子,全是镇上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凶光,只有茫然,像被笛声操控的木偶,一步步往槐树林挪去。

“不能让他们靠近槐树!”毛小方嘶吼着,将腰间的黄符往空中一撒,符纸落地即燃,形成道火墙。僵尸们被火烫得后退,却在笛声催促下,用身体往火墙上撞,烧焦的皮肉混着黑泥往下掉,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骨头缝里还缠着没烧尽的黑发。

老李的白骨笛突然指向壮壮家的方向,笛声里竟掺进了孩童的笑声。毛小方心里咯噔一下——壮壮的柴刀还在铁匠铺里淬炼,小宝正帮着拉风箱!他刚要往镇上跑,就见槐树林里冲出个身影,手里举着把红刃柴刀,正是壮壮,他身后跟着小宝,手里攥着块发烫的平安牌。

“毛叔!我们来帮你!”壮壮的柴刀劈向最近的僵尸,刃口的红光撞上黑发,发出“滋滋”的声响,僵尸天灵盖上的铜钱突然炸开,尸身瞬间瘫软。

小宝将平安牌往地上一按,牌面的蓝光扩散开来,被照到的僵尸动作明显迟缓,天灵盖上的黑发像被烫到似的卷曲。“玫瑰姐说过,平安牌能镇住他们的三魂!”

老李的黑发眼眶突然剧烈跳动,白骨笛的音调变得混乱。他猛地扑向小宝,半截胳膊上的铁链“哗啦”作响,链环上的黑发突然暴涨,像蛇一样缠向平安牌——那牌子上的蓝光,正是发尸残魂最忌惮的阳气。

“小心!”壮壮挥刀斩断黑发,柴刀却被铁链缠住,老李趁机将白骨笛捅向壮壮的胸口,笛孔里喷出的黑发直钻他的口鼻。

“壮壮!”毛小方扑过去,桃木剑刺穿老李的肩膀,黑发从伤口里涌出来,像喷泉似的溅了他一身。那些黑发钻进他的皮肉,疼得他眼前发黑,却看见壮壮死死咬住白骨笛,牙齿咬碎了笛身,露出里面的东西——是根染血的发绳,编法和黑玫瑰的一模一样。

“是玫瑰姐的……”壮壮的声音含混不清,发绳刚碰到他的血,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老李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人,在红光中迅速萎缩,只剩半截白骨笛落在地上,笛孔里的黑发还在抽搐,像在喊“别走”。

红光顺着发绳爬向壮壮的柴刀,刀身突然变得通红,刃口喷出尺长的火焰。壮壮举起刀,火焰扫过之处,僵尸天灵盖上的黑发纷纷化为灰烬,他们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眶里流出浑浊的泪,渐渐倒在地上,化作尘埃。

乱葬岗的雾气散了,露出底下的黑土,土里钻出些细小的绿芽,是被阳气滋养的新草。毛小方看着壮壮手里的柴刀,发绳正慢慢融进刀身,变成道红色的纹路,像条血脉。

“她一直都在。”毛小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手臂上的黑发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血痕。

小宝捡起地上的半截白骨笛,发现笛孔里卡着片槐树叶,叶面上的人脸正对着他们笑,像在说“做得好”。

远处的槐树林里,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轻轻吹笛,调子温柔得像摇篮曲。壮壮握紧发烫的柴刀,小宝攥着平安牌,两人对视一眼,跟着毛小方往镇上走。他们知道,只要这把刀、这块牌还在,只要他们记得那些名字,就永远不会让邪祟再踏入镇子一步。

只是没人看见,乱葬岗最深处的断碑后,有缕黑发正顺着裂缝钻进地底,裂缝里隐约传出细微的笛声,像在等待下一个月圆之夜。而壮壮柴刀上的红纹,在走到槐树林时,突然轻轻跳了一下,像有人在刀里叹了口气。

壮壮的柴刀自从融进那根发绳,刀身的红纹就没安分过。白日里还好,红纹淡得几乎看不见,可一到午夜,就会亮起妖异的光,像条活过来的血蛇,在刃口游走。

这天夜里,毛小方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他抓起桃木剑冲出房门,只见壮壮正举着柴刀在院子里乱砍,红纹亮得刺眼,刀风带着股铁锈味,劈得空气都在震颤。而壮壮的眼睛闭着,眉头拧成疙瘩,嘴里不停念叨:“别拉我……不是我……放开……”

“壮壮!醒醒!”毛小方甩出几张黄符,符纸贴在壮壮后背,“滋啦”冒起白烟。壮壮一个激灵睁开眼,柴刀“哐当”落地,红纹瞬间暗下去,他喘着粗气看向毛小方,一脸茫然:“毛叔?我……我怎么在这儿?”

捡起柴刀时,红纹突然在掌心烫了一下,毛小方低头,竟看见刀身映出张模糊的脸——眉眼像极了黑玫瑰,只是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他刚要细看,红纹猛地暗下去,脸也消失了。

“这刀不对劲。”毛小方摩挲着刀身,“它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壮壮摇摇头,只觉得砍人的时候,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哭,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一早,小宝举着平安牌跑来找他们,牌面的蓝光变得很淡,边缘甚至有些发黑。“毛叔你看!”他指着牌上的纹路,“昨晚我听见牌牌在响,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毛小方把平安牌凑到阳光下,果然看见牌里嵌着些细小的黑发,正慢慢往中心钻。他突然想起黑玫瑰下葬那天,小宝偷偷往她坟头埋了块平安牌——难道是那时候沾上的?

正说着,镇西头的刘寡妇疯疯癫癫地冲过来,手里攥着根断发,头发末端缠着块碎布,是黑玫瑰生前常穿的蓝布衫料子。“它……它们在井里!”刘寡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我打水的时候,井里全是头发,还听见有人唱歌,是玫瑰的声音!”

三人往井边跑,刚到巷口就闻到股腥甜的味,像血混着槐花蜜。井栏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黑发,有的还在蠕动,井水里浮着层油光,映出的影子不是自己,而是黑玫瑰的脸,正对着他们笑。

“是发尸的残魂没散干净!”毛小方的桃木剑开始发烫,“它附在和玫瑰有关的东西上,想借这些物件重聚形体!”

壮壮突然举着柴刀往井里劈,红纹“腾”地亮起,刀风砍断的黑发落在地上,竟像蚯蚓似的往土里钻。“玫瑰姐才不是恶鬼!”他红着眼嘶吼,“你休想冒充她!”

话音刚落,井水“咕嘟”冒泡,钻出个由黑发组成的人形,五官模糊,却能看出是黑玫瑰的轮廓。它张开嘴,发出的声音一半是哭一半是笑:“壮壮……我好冷……拉我上去啊……”

壮壮的手顿住了,柴刀差点脱手——那声音,和黑玫瑰生前跟他开玩笑时一模一样。

“别信它!”毛小方将平安牌塞进壮壮手里,“用阳气冲它!”

小宝也反应过来,举着平安牌往前跑,蓝光撞上黑发人形,发出“滋滋”的声响。人形扭曲着后退,黑发纷纷脱落,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是些破碎的骨头,有的还带着牙印,正是当年被发尸吞噬的镇民遗骸。

“它把死者的骨头当养料!”毛小方剑指人形,“红纹能克它,壮壮,砍断它的根!”

壮壮咬着牙,柴刀红纹大盛,他跳起劈向人形的脖颈,黑发像瀑布似的散开,露出根惨白的脊椎骨,上面还缠着黑玫瑰的发绳——那是人形的核心。红纹刀劈在脊椎骨上,发出“咔嚓”脆响,骨头上的黑发突然疯狂收缩,将壮壮的手臂缠得死死的。

“玫瑰姐!”壮壮痛得大喊,却看见人形的脸突然变得清晰,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红纹猛地炸开,黑发瞬间化为灰烬,脊椎骨落在井里,溅起的水花里,飘出片槐树叶,叶面上用血迹画着个“安”字。

柴刀的红纹暗下去,再也没亮过。平安牌的蓝光却重新变得饱满,上面的黑发消失了。井里的水变得清澈,映出三人的影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毛小方捡起那片槐树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根还在,等花开。”

他突然明白,黑玫瑰的残识一直附在发绳上,不是要害人,是在提醒他们——发尸的根还没除干净,就藏在镇子最深的地方。而那声“对不起”,或许是她在为当年没能保护好镇民而愧疚。

壮壮摸着柴刀上的红纹,突然低声说:“毛叔,刚才……我好像听见玫瑰姐说,槐花快开了。”

小宝也点头:“平安牌也热了一下,像有人在里面笑。”

毛小方看向镇外的槐树林,那里的槐树已经抽出新芽,芽尖泛着点微红,像被血染过。他把槐树叶放进怀里,指尖传来一阵温热——

花开的时候,或许就是决战的时候。而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发尸真正的根。

镇外的槐树林在子夜变得格外诡异。那些抽芽的槐树像是被拉长了脖子,枝桠扭曲着指向天空,月光透过交错的枝缝洒下来,在地上织出一张惨白的网,每片新叶都泛着青灰色的光,像蒙着层尸气。

毛小方握着桃木剑走在最前,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的腥甜——像腐烂的槐花混着血的味道。壮壮紧随其后,柴刀红纹虽不再亮,握刀的手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小宝把平安牌紧紧按在胸口,牌面的蓝光在树影里忽明忽暗,像颗随时会熄灭的星。

“毛叔,你听!”小宝突然拽住毛小方的衣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树在哭!”

毛小方驻足细听,果然,风穿过槐树叶的缝隙,传出“呜呜”的声响,时而像孩童啜泣,时而像女人低哭,仔细分辨,竟能听出不同的声音——有刘寡妇失踪的儿子的哭腔,有铁匠铺老王临死前的闷哼,还有黑玫瑰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怨气积在树根里了。”毛小方的声音压得很低,桃木剑的温度越来越高,“发尸的根就缠在槐树根须上,这些声音,是被它吞噬的魂魄在喊疼。”

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黏腻,壮壮一脚踩下去,陷进半寸深,拔出来时,鞋底缠着缕黑发,那头发竟顺着鞋纹往上爬,像条细小的蛇。“操!”他低骂一声,挥刀斩断黑发,断口处渗出暗红的汁液,溅在地上,立刻冒出个冒泡的小洞,洞里钻出更多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着油亮的光。

“别砍!”毛小方急忙阻止,可已经晚了。被斩断的黑发像炸开的蛛网,瞬间缠住壮壮的脚踝,往泥土里拽。他猛地低头,看见地面裂开无数细缝,每道缝里都塞满了黑发,正随着他们的脚步蠕动,像给大地铺了层活的黑毡。

“往林子深处走!根最粗的地方,就是它的核心!”毛小方剑指前方,那里有棵最老的槐树,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脸,树身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都是镇上失踪的人,最新的那个,是上个月才不见的货郎,名字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像是在嘲笑他临死前还攥着铜钱。

靠近老槐树时,腥甜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小宝突然干呕起来,平安牌的蓝光剧烈闪烁,牌面映出无数张挣扎的脸,像被封在玻璃里的标本。“毛叔!牌牌要碎了!”他哭喊着,却不敢松手——这是黑玫瑰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碎了,就什么都没了。

老槐树的树干上,无数根须像胳膊粗的黑蛇,缠着一具具白骨,有的白骨还套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手里攥着没吃完的饼,最上面那具,穿着半件蓝布衫,领口露出半截发绳,正是黑玫瑰的骸骨。她的手骨死死嵌在树干里,指骨弯曲着,像在攀爬,又像在挣扎。

“玫瑰姐……”壮壮的声音哽咽了,柴刀“哐当”掉在地上,他想去掰那手骨,却被毛小方死死按住肩膀。

“那不是她!”毛小方的声音发颤,桃木剑烫得几乎握不住,“是发尸用她的骨头做诱饵!你看树干!”

壮壮猛地抬头,只见老槐树的树干上,那些刻着名字的地方都在渗血,血珠顺着沟壑往下流,汇成细流钻进树根,而树根深处,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在蠕动,每动一下,整片槐树林就抖落一阵叶雨,叶子落地时全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往他们的裤腿里钻。

“它在消化!”毛小方嘶吼着挥剑劈向树干,桃木剑撞上树身的瞬间,无数张脸从树皮里凸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救救我”的哀嚎。有的脸是镇上的熟人,有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泪,是浓稠的血,滴在地上,立刻长出带着尖牙的肉芽。

小宝的平安牌“咔嚓”裂了道缝,他哇地哭出来:“玫瑰姐的牌牌要碎了!”

“用你的血!”毛小方急喊,“你的血里有她的念想,能镇住这些怨魂!”

小宝咬碎舌尖,一口血喷在平安牌上,蓝光突然爆亮,将那些凸出来的脸瞬间压回树皮里,只留下一个个血洞。老槐树剧烈摇晃,根须疯狂抽打着地面,壮壮趁机捡起柴刀,红纹竟在这时重新亮起,虽淡,却像道不灭的火苗。他疯了似的砍向缠着黑玫瑰骸骨的根须,每一刀下去,都有无数黑发尖叫着化为灰烬,根须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树汁,是腥臭的黑血,溅在他脸上,像泼了盆滚烫的墨。

“快!树干中心!”毛小方剑指树身最粗的地方,那里有个黑洞洞的树洞,里面传出“咚咚”的声响,像心脏在跳,又像有人在里面敲鼓。

壮壮劈开最后几根根须,黑玫瑰的骸骨“哗啦”落在地上,手骨从树干里抽出来时,带出一串粘连的肉丝,像扯断的神经。他刚想抱起骸骨,却见那手骨突然动了,指尖指向树洞,骨节碰撞着发出“咔哒”声,像是在催促。

“它在引我们进去!”毛小方握紧桃木剑,率先走向树洞。洞口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里飘着无数发丝,缠上他的手腕,往肉里钻。

“毛叔!”小宝哭喊着要跟上,却被壮壮一把按住。

“你守住玫瑰姐的骨头!”壮壮的声音嘶哑,柴刀红纹亮得像烧红的铁,“我跟毛叔去!”

两人钻进树洞的瞬间,黑雾“呼”地合拢,树洞口立刻被根须封死,只留下小宝抱着骸骨,背靠着老槐树发抖。平安牌的蓝光越来越弱,他突然看见黑玫瑰的手骨指尖沾着点红光,凑近一看,是滴没干透的血——壮壮刚才砍根须时溅上去的。

“玫瑰姐,你是不是想说……小心?”小宝把脸贴在手骨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却突然想起黑玫瑰生前总爱捏他的脸,说他“胆小得像只刚出壳的鸟”。

树洞里比外面暗一百倍,只有壮壮的柴刀红纹提供微弱的光。空气黏得像鼻涕,吸进肺里都带着刺,脚下全是软乎乎的东西,踩上去“噗嗤”作响,像是踩碎了无数个水泡。

“毛叔,你闻见了吗?”壮壮的声音贴着地面传来,“像熬糊的粥,还有点甜。”

毛小方没说话,只是桃木剑举得更高了。红纹的光里,他看见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管子”,粗的像水桶,细的像棉线,管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只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那些眼睛颜色各异,有黑的、褐的、蓝的,甚至有只眼睛是金色的——像镇上那个从西域来的商人,上个月在茶馆喝茶时还给他看过西域的宝石。

“咚、咚、咚——”

树洞深处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红纹的光突然照到个巨大的肉球,那肉球表面布满了褶皱,每个褶皱里都嵌着东西:有绣着牡丹的鞋底,有断成半截的木梳,有小孩戴的银锁……全是失踪者的遗物。而“心跳”声,就是从肉球中心传出来的。

“那是……发尸的‘核’!”毛小方的声音都在抖,桃木剑烫得像要融化,“它把所有人的东西当养分,把怨魂当血肉,这颗核,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肉球突然颤动起来,褶皱里的衣物纷纷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肉芽,肉芽顶端开出细小的花,花瓣是指甲做的,花蕊是牙齿,正往他们这边伸展。

“砍!”壮壮嘶吼着扑上去,柴刀红纹暴涨,劈向肉球最中心的“心跳”处。可刀刃刚碰到肉球,就被突然冒出的无数黑发缠住,那些黑发上还沾着碎骨和布片,像无数条小蛇,顺着刀身往他手臂上爬。

“毛叔!”他疼得大喊,却看见毛小方被从肉球里钻出的管子缠住了腰,管子上的吸盘死死吸住他的皮肤,正往里面灌着粘稠的液体。

“用这个!”毛小方挣扎着从怀里掏出那片槐树叶,树叶背面的“根还在,等花开”几个字突然亮起金光,他拼尽全力将树叶往肉球上扔去。

树叶落在肉球上,像烙铁烫进肥肉,瞬间燃起青色的火焰。那些黑发“滋滋”地缩回去,露出肉球中心的一个小孔,孔里嵌着颗黑色的珠子,正随着“心跳”滚动,珠子表面刻满了镇民的名字,最后一个,是黑玫瑰的。

“就是它!”毛小方嘶吼,“壮壮!砍那颗珠子!”

壮壮浑身是血,听见这话,猛地将柴刀横在嘴边,用牙咬着刀背,腾出一只手抓住缠住手臂的黑发,硬生生扯了下来,皮肉被带掉一块,血顺着胳膊流进眼睛里,他却笑了,笑得像疯了一样。

“玫瑰姐,看我的!”

他纵身跃起,柴刀红纹亮得像太阳,带着一路溅起的血花,狠狠劈向那颗黑珠。

“——咔嚓!”

黑珠碎裂的瞬间,整个树洞剧烈摇晃,肉球像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瘪下去,那些嵌着眼睛的管子纷纷断裂,流出腥臭的绿水。无数怨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哭有笑,最后都化作点点白光,往树洞外飘去。

壮壮抱着断裂的柴刀,看着那些白光,突然看见黑玫瑰的身影混在里面,正对着他笑,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那是他十岁生日时,她偷偷买给他的,说“男孩子吃甜的,才有力气长大”。

“玫瑰姐……”他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树洞开始坍塌,毛小方拽着他往外冲,身后传来无数声满足的叹息,像是压在槐树林里几十年的痛苦,终于随着黑珠的碎裂,散进了风里。

外面的小宝突然看见老槐树剧烈摇晃,所有缠着白骨的根须都在融化,变成透明的水,渗进泥土里。平安牌的蓝光彻底熄灭了,但黑玫瑰的手骨却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像握着颗小星星。他把骨头轻轻放在树下,看着白光从骨缝里渗出来,融进泥土,槐树的新叶突然“唰”地全部展开,嫩得像翡翠,在月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远处传来“轰隆”巨响,老槐树的树洞炸开个大洞,毛小方和壮壮滚了出来,两人都浑身是伤,却活着。

“结束了?”小宝扑过去,眼泪掉在壮壮的伤口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却笑着点头。

毛小方靠在槐树干上,看着那些新生的绿叶,突然低声说:“你闻,槐花香。”

果然,空气里飘来淡淡的甜香,是槐花的味道。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镇民们陆陆续续来到槐树林,有人抱着亲人的白骨哭,有人对着新叶发呆,有人在树下挖了坑,把找到的遗物埋进去,插上小小的木牌。

壮壮把黑玫瑰的骸骨放进坑里,刚要埋土,却发现骨缝里长出了株小小的绿芽,顶着两片子叶,像只张开的小手。他愣了愣,没有埋土,只是轻轻盖上层落叶。

或许,有些根消失了,有些根,却以另一种方式,扎进了土里,等着下一个春天,开出不会凋零的花。

而那些消散的怨魂,大概是跟着槐花的香气,去了没有痛苦的地方吧。至少,在槐树林恢复生机的这一刻,每个人心里的那块冰,都跟着化了些,露出底下暖暖的、带着点甜的东西,像刚咬开的槐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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