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最核心区域,p4生物安全实验室内。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杂质,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和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这里是整个“伊甸园”的心脏,也是一座为“神”准备的手术室。
何大清躺在透明的生物隔离舱内,全身插满了各种感应线路,像一个被蛛网缠绕的茧。
强效麻醉剂让他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观察室内,厚达半米的防弹玻璃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何雨柱、林规、钱院士,以及“创世纪委员会”几乎所有的核心专家,都聚集于此。
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但气氛的凝重,似乎能穿透任何物理隔离。
“各项生命体征平稳。”
“脑电波处于深度睡眠区间。”
“循环系统稳定。”
医疗组组长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冷静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何雨柱没有亲自进入操作区。
他不需要。
这场手术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变量,每一个可能的突发情况,都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推演了亿万次。
他才是那个真正握着手术刀的人,只不过,他的刀,是无形的。
“准备注入‘信使’一号。”何雨柱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下达了指令,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
“信使”一号。
这是他对那管淡蓝色药剂的代号。
一种经过基因编程的、失去活性的腺病毒载体。
它们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准的“纳米生物导弹”。
每一颗“导弹”的战斗部,都装载着经过“创世纪”系统优化过的p53抑癌基因,以及其他数种协同作用的修复基因片段。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精准锁定那些疯狂增殖的癌细胞,钻进去,释放“战斗部”,然后自我消亡。
在何雨柱的口述指令下,隔离室内,一名穿着最高等级防护服的医疗专家,将一个自动注射泵与何大清手臂上的留置针连接。
淡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而美丽的光泽。
它代表着人类对生命密码的终极窥探,也代表着一场赌上了整个项目未来的豪赌。
“注射开始。”
随着指令下达,注射泵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而恒定的速度,将“信使”一号推入何大清的血管。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主监护屏幕上。
那上面,每一条跳动的曲线,都牵动着一个国家最顶级机密的未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观察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和众人被压抑的呼吸声。
林规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捅了捅身边站得笔直的何雨柱。
“小子,你……你确定这玩意儿有用?”
何雨柱没有回头,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叔,现在问这个,不觉得有点晚吗?”
林规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低声咒骂。
“我真是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了……这辈子才跟着你遭这种罪……”
又过了两个小时。
漫长而煎熬的等待,消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就在一些人觉得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
“滴——滴——滴——哔!!!!!”
刺耳的、疯狂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实验室的死寂!
主监护屏幕上,代表体温的曲线,像被人用手垂直画上去一样,瞬间飙升!
38度!
39度!
40.5度!
代表血压的曲线,则断崖式下跌!
“警报!警报!零号实验体出现细胞因子风暴!”
“体温41.2度!心率飙升至180!”
“血压持续下降!60\/40!出现休克症状!”
医疗组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慌。
观察室内,瞬间大乱!
“怎么会这样!”钱院士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前,死死盯着那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
“免疫系统……免疫系统被过度激活了!它正在无差别攻击所有细胞!包括输入的病毒载体!”
伦理学泰斗刘承德教授,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墙壁。
他猛地扭过头,通红的眼睛怒视着何雨柱,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何雨柱!这就是你想要的‘支点’?你这是谋杀!你亲手杀了他!”
“快!启动抢救预案!”钱院士急得满头大汗,冲着麦克风大吼,“上糖皮质激素!静脉推注肾上腺素!稳住血压!”
这是教科书式的、对抗免疫风暴和休克症状的标准流程。
然而——
“不许动。”
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让所有混乱的指令冻结了。
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似乎有无数的数据流在飞速闪过和计算。
“所有常规抢救措施,全部停止。”
钱院士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再不做干预,他三分钟之内就会死于多器官衰竭!”
“常规疗法,只会让免疫系统更混乱。”何雨柱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眼前即将逝去的不是他的父亲,而只是一串代码。
他否决了所有人的方案,下达了一个让在场所有医学专家都脊背发凉的指令。
“准备‘赛普汀’免疫抑制剂。”
钱院士一愣:“赛普汀?那是用于器官移植后抗排异的强效抑制剂,现在用它……”
“加大剂量。”何雨柱直接打断了他。
“常规剂量的,三倍!”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观察室内爆开。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在免疫风暴最激烈的时候,不用激素去“压制”,反而用超大剂量的抑制剂去“瘫痪”整个免疫系统?
这不叫治疗!
这是嫌病人死得不够快,直接给他灌毒药!
“我不允许!”钱院士的职业操守让他发出了怒吼,“这是在犯罪!我绝不同意!”
“执行!”
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的目光扫过钱院士,扫过医疗组长,扫过每一个犹豫的人。
“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现在!立刻!马上!执行命令!”
那是一种赌上了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钱院士看着他,嘴唇颤抖。他从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超越了科学、超越了理性的……信念。
最终,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按他说的做。”
在所有人惊骇、恐惧、不解的目光中,一支远超安全剂量三倍的“赛普汀”,被注入了何大清那已经开始出现尸斑的身体。
监护仪上的曲线,在那一刻,仿佛彻底放弃了抵抗。
心率,跌破40。
血压,几乎归零。
那根代表生命的曲线,变成了一条近乎水平的直线。
刘教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林规的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结束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奇迹彻底破灭的下一秒。
那条即将归于平寂的水平线上,突然,向上……跳动了一下。
很微弱。
但,真实存在。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心率,35……45……55……
血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回升。
那失控的体温,也开始以每分钟0.1度的速度,缓慢下降。
整个监护室里,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组正在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数据。
这……这不科学!
这违背了他们穷尽一生所学的所有医学常识!
“快!”何雨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取最新的肺部组织样本,立刻进行活体细胞切片分析!”
医疗组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
几分钟后,一份最新的样本被送到了观察室的显微镜下。
钱院士颤抖着手,第一个凑了上去。
当他调节好焦距,看清视野中的景象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震惊和汗水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见了鬼一般的惊骇与茫然。
他看着不远处的何雨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看见了。
在显微镜下,那些新注入的、本该被免疫系统疯狂攻击的“信使”们,在免疫系统被强制“休眠”的窗口期,正如同最精锐的工兵,成群结队地,疯狂地,修复着那些被癌细胞破坏的组织。
而那些狰狞的癌细胞,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部开始……崩解,凋亡。
这不是治疗。
这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