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的课程逐渐步入正轨,各科老师带着崭新的课本和新鲜的知识扑面而来。大家都在努力适应高中的节奏,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新知识。在所有课程里,最让许年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微机课。
虽然许年和刘夏家里条件都不错,但电脑在当时毕竟还是个稀罕物,也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家里一直没置办。第一次走进微机教室,看着一排排大脑袋的显示器,听着主机嗡嗡的启动声,几个少年心里都充满了新奇和激动。早就听说这“大盒子”里藏着比小霸王游戏机厉害得多的游戏,趁着老师讲解完基本操作后的自由练习时间,几个人偷偷摸摸地点开桌面上的几个图标,结果面对满屏的英文和看不懂的界面,完全不知所措。偷偷环顾四周,同班同学大多也是一脸茫然,对着键盘鼠标手忙脚乱。尝试了几次不得要领后,这点游戏的心思也就暂时搁置了。
这天午休,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同学都在伏案小憩或安静看书。刘夏、常明和婉宁也各自在位子上看着书。许年却坐不住,发挥他“五湖四海皆兄弟”的超能力,溜出去打探“校园情报”了。用他的话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浩在教室里更是如坐针毡,一看许年出动,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活像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你还别说,这一动一静的组合,还真有几分大少爷带着贴身护卫出门视察的架势。
没过多久,却见许年和陈浩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溜了回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刘夏、常明和婉宁见状,也好奇地围拢过来。
“什么情况?打听到什么大新闻了?”刘夏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
许年眼睛发亮,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重大情报!我听高二的学长说,校外那个小胡同里,藏着一家网吧!里面好多人在玩一个叫《红色警戒》的游戏,据说特别火爆,高二高三好多人都去!”
陈浩在一旁猛点头,激动地补充:“对对对!年哥说得没错!咱们放学去看看吧?就去‘学习学习’,看看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刘夏和常明一听“游戏”两个字,尤其是《红色警戒》这个在男生中小有名气的名字,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微机课上那点未能满足的探索欲,此刻被彻底点燃。但常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婉宁,眼神里有点犹豫——毕竟好学生结伴去网吧,似乎不太像话。
婉宁何等聪明,一看常明的眼神和另外几人期待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语气平静地说:“行了,想去就去看看吧。我先回家,顺便……嗯,要是奶奶问起来,我就说你们在学校值日。”
常明愣了一下,看着妹妹一脸“我懂”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暖,忍不住抬手想揉揉她的头,被婉宁敏捷地躲开了。他笑着感叹:“可以啊,我们家婉宁长大了,都会打掩护了。”
“少来!”婉宁微微脸红,故作严肃,“说好了,就看一会儿,看完赶紧回家,别惹事。”
“保证完成任务!”许年立刻接口,陈浩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就这样,一次“秘密行动”在午休的教室里悄然商定。放学的铃声,从未如此令人期待。
放学铃声一响,许年、刘夏、常明和陈浩几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校门,直奔学校后巷那家传说中的网吧。到了巷子口,一个低矮的小门出现在眼前,门框斑驳,漆皮剥落,看上去有些寒酸。
“就这?”许年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刘夏探头朝里望了望,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陈浩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想跟兄弟们待在一起,对电脑游戏兴趣不大。常明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最后。
推开矮门,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的铁门。许年用力一推,一股浓烈的烟味混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后退。
“我去!”许年捂住口鼻,“这什么味儿啊!”
刘夏也被熏得够呛:“我的天,这地方能待人吗?”
陈浩勉强还能忍受,但常明已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常明你没事吧?”许年赶紧拍着他的背,“要不你先到外面等我们?我们找个人学学操作就出来。”
常明点了点头,捂着嘴快步走了出去,在巷子里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许年转头对陈浩说:“陈浩,你要不也出去陪常明?我看你站着也挺难受的。”
陈浩确实被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搞得浑身不自在,他那高大的体格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局促。“行,那你们快点。”
等陈浩也出去后,许年和刘夏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网吧。十来台老旧电脑密密麻麻地摆着,屏幕上闪烁着游戏画面。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和几个染着黄头发的社会青年混坐在一起,吞云吐雾,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地方也太吵了。”刘夏揉了揉太阳穴。
许年眼尖,发现一个穿着本校校服的高年级学生正在玩《红色警戒》,赶紧拉着刘夏凑过去。
“学长,能教教我们怎么玩吗?”许年发挥他的社交天赋,笑嘻嘻地搭话。
那学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倒是很爽快:“行啊,看好了……”
就在许年和刘夏专心学习的时候,外面的巷子里,常明正靠在墙边等待。突然,网吧里走出来几个黄毛,还带着几个其他学校的学生。他们看见常明独自一人,立刻围了上来。
常明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在墙上,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
一个挖着鼻孔的黄毛吊儿郎当地走到他面前:“喂,小孩,身上带钱了吗?拿点出来给哥哥花花。”
常明抿着嘴,警惕地盯着他们,没有作声。
黄毛见他不理会,觉得面子挂不住,抬手就要扇过去。常明反应极快,抡起书包就砸了过去,紧接着一脚踹在黄毛肚子上,转身就想往网吧里跑。
“妈的!给我按住他!”黄毛吃痛,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很快就把常明按在了墙上。就在这时,陈浩正好从网吧里出来,看见这一幕,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放开他!”陈浩大吼一声,凭借高大的体格直接撞开了一个缺口,把按住常明的两个人掀到一边,护在常明身前,“什么情况?这才多大会儿工夫?”
常明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要钱。”
黄毛爬起来,虽然对陈浩的体型有些发怵,但仗着人多势众,又嚣张起来:“又来个傻大个?识相的把钱交出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得意洋洋地整理了下衣服,觉得自己很有“东乡浩南”的派头。小弟们也很配合地起哄助威。
就在这时,许年和刘夏也从网吧里出来了。刚踏出矮门,就看见常明和陈浩被人围住。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把书包一扔冲了上去。
许年对准那个自称“浩南”的黄毛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进了人堆里。
“NmGb……”黄毛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正要发火,一看见是许年和刘夏,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哟!许少、刘少!是您二位啊!我是东乡小陈,跟大嘴哥混的。”
许年和刘夏被这突如其来的讨好搞得莫名其妙:“你谁啊?围着我们朋友干什么?”
“误会!纯属误会!”黄毛赶紧赔笑,“我不知道他们是二位的朋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赶紧带着一帮人溜之大吉,生怕慢了一步。
许年也懒得追究,赶紧问常明:“没事吧?都怪我们,早知道不来这破地方了。以后咱们还是自己买电脑在家玩吧。”
常明捡起书包拍了拍灰:“没事,还好陈浩出来得及时。不过你俩可以啊,那个‘东乡浩南’看见你们跟见了鬼似的。”
许年和刘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刘夏解释道:“小时候我们特别皮,整天在外面野。那会儿年纪小,没少被人堵。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类人看见我们就躲。”
陈浩在一旁咋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什么黑道太子爷呢!”
常明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心里清楚,以许年和刘夏的家庭背景,别说这几个小混混,就是真来个“大哥”也不敢招惹他们。
回去的路上,常明特意嘱咐:“今天的事别告诉婉宁。”
几人心照不宣地点头。许年尤其过意不去,毕竟是他提议来网吧的,谁知道环境这么差,还惹出这种麻烦。
“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许年暗自决定。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说说笑笑地朝各自家的方向走去,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这个下午虽然有些惊险,但好在有惊无险,反而让他们的友谊更加牢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