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下的云海尚未散尽,五行大阵残留的灵光仍在岩壁间流转。林风望着掌心渐渐黯淡的木系钥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通天教主的玄色道袍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刚结束禁制的最后一道加固,袖口还沾着未散尽的金纹。
“该谈谈往后了。”通天的声音比三日前柔和了许多,魔气退去后的眉眼间,终于显露出几分诸圣的气度。他侧身示意林风看向山脚下的营地,五派弟子正与截教旧部合力搭建临时棚屋,木系弟子用“拔苗助长”催开的灵植缠绕着棚柱,土系弟子夯实的地面泛着淡金色的符文光芒。
林风点头时,赤焰麒麟从云层里跃下,嘴里叼着片刚摘的梧桐叶。这神兽自突破后便通了人性,见通天望过来,竟用爪子卷着树叶递过去,惹得旁边的陈石低笑出声:“看来连灵宠都知道,该给长辈递茶了。”
苏婉儿正用水系法术清洗着缴获的魔器,闻言回头笑道:“何止灵宠,王铁柱昨天还跟截教的火长老比拼喝酒,说要论论谁的山门酒更烈。”她指尖的水珠在空中凝成水镜,映出不远处的场景——王铁柱正举着个土陶碗与红脸老者碰杯,碗沿的金光与对方袖口的火焰纹缠在一处,倒像极了金火相生的异象。
“该立个规矩了。”林风将木系钥匙收入乾坤袋,钥匙碰撞的脆响引来四野的回声。自幽冥渊一役后,五行钥匙的灵力已所剩无几,但五派掌门仍坚持将其供奉在昆仑之巅,“既是三脉合流,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各守山门。”
这话恰好被赶来的清虚道长听见,老道长拄着的木杖在地上顿了顿,杖头的醒神草突然抽出新芽:“林风说得在理。昨日清点伤亡时发现,光是阐教弟子误杀的截教伤员,就有十七人之多。”他袖口的玉扣闪了闪,投影出账本似的光幕,“还有凡人村落报来的,说看见修仙者在田里斗法,把即将收割的灵稻全烧了。”
通天教主忽然抬手按住林风的肩膀,指尖传来的灵力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前者转身走向营地中央的高台,后者扬声道:“请五派掌门、阐教监院、截教长老到台前议事!”
赤焰麒麟仰头喷出一道火线,在半空炸成璀璨的火莲。正在忙碌的众人纷纷抬头,金系掌门握着金蛟剪的手顿了顿,土系长老从刚垒好的石墙后探出头,连最不爱凑热闹的水系掌门将也停下了梳理水脉的动作。
“三日前,我们在这里用五行钥匙加固了禁制。”通天站在高台上,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四野,“可今日巡视时发现,昆仑山脚的凡人村落,仍有人把截教弟子当成魔修举报。”他挥手召来一面水镜,映出个抱着孩童的农妇,正对着木系弟子哭诉自己被“戴角的怪人”抢走了鸡蛋——那所谓的“怪人”,分明是截教里天生有犄角的牛族修士。
苏婉儿轻声道:“是该让凡人知道,截教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她刚说完,就见王铁柱挤到台前,手里还攥着个酒葫芦:“不光凡人,咱们自己也得有规矩!昨天我跟火长老抢最后一块烤肉,差点把金蛟剪给祭出来,这要是在战场上,岂不是要误事?”
这话逗得众人笑起来,笑声里的紧绷渐渐散去。林风上前一步,掌心托起那本泛黄的封神书:“商周之战的账,魔族已经用血偿了。但两教、五派之间的疙瘩,总得有个解开的法子。”他翻动书页,露出空白的最后几页,“我提议,立一个玄门议会。”
“议会?”截教的火长老摸着胡须,角上还沾着昨夜篝火的火星,“是像天墉城的官府那样,有大老爷断案吗?”
“不。”林风摇头时,木系灵力在半空画出三道交织的光纹,“是三脉共商,五派共治。阐教掌戒律,截教掌传承,五派分守中洲四方,凡人之事由议会派专人协调。”他看向通天,对方点头示意他继续,“至于会长——”
“老夫不当这个官。”通天突然开口,玄色道袍无风自动,“禁制虽稳,但需时时照看。我愿做个长老,给你们掌掌眼便好。”他指尖弹出一道金光,落在封神书上,空白页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当年鸿钧上人留下的《玄门典》,你们照着上面的规矩,再添些新的进去。”
金系掌门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看行!就像咱们联合刷道那样,遇事各出个代表商议,谁也不能独断专行。”他摘下腰间的令牌,金系灵力注入其中,“乾元山第一个加入!”
“终南山附议。”清虚道长的木杖在地上画了个圈,圈中长出棵迷你的梧桐树,“木系弟子本就擅长调和,凡人生老病死的事,我们多担些。”
陈石一直没说话,此刻却突然用土系法术堆出个半人高的石碑:“把规矩刻在这上面吧。”他指尖划过碑面,刻下第一行字,“修仙者不得在凡人聚居地动用高阶法术。”
苏婉儿笑着用水系法术在旁边添了行小字:“违者罚去天墉城挑水三月。”
林风看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议,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揽仙镇的破庙里,自己连“毒粉术”都练不利索。那时王铁柱总说他太较真,苏婉儿笑他不懂变通,可此刻,正是这些较真与变通交织在一起,在昆仑山下织成了张看不见的网。
赤焰麒麟蹭了蹭他的手背,他低头时,看见封神书最后一页自动翻过,上面浮现出议会成员的名字:五派各三人,阐截两教各五人,还有从天墉城请来的三位凡人代表。通天教主的名字被刻在最上方,标注着“议会长老”。
“还缺个总领执事。”王铁柱突然嚷嚷起来,金系灵力在半空点出林风的名字,“我选林风!”
“附议!”苏婉儿的水镜晃了晃,映出所有赞同的面孔。
林风刚要推辞,却被通天按住肩膀。这位曾被视为“叛逆”的教主,此刻眼底竟有了笑意:“玄门之道,本就该由你们这些护住了中洲的人来传。”他抬手拂过石碑,那些新刻的规矩突然亮起金光,“去吧,让凡人知道,修仙者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
石碑周围的灵植突然疯长起来,梧桐树枝缠绕着金纹,桃花瓣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拼成“玄门议会”四个大字。林风望着山脚下渐渐聚拢的凡人百姓,他们不再是躲在门后的观望者,而是捧着新摘的灵果,朝着高台挥手微笑。
赤焰麒麟发出一声长啸,震散了最后一缕魔气。林风知道,从这一刻起,中洲的天,才算真正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