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桐没吭声，抬脚迈进主控室。
甄尧学站在中央光幕前，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整块屏幕瞬间亮起。
蓝白交错的数据流像潮水一样从顶部落下，全球地图缓缓浮现，上面零星分布着一些闪烁的光点。
“来了。”他说，“数据库，启动。”
赵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副控台坐下，眼睛盯着能耗读数不放。“晶核储备够吗？上次你说要调三百单位，国能局批了没？”
“批了。”甄尧学头也不回，“但只给了一百八，剩下的我拿个人账户补的。”
“你疯啦！”赵宇猛地抬头，“那可是你攒了两年半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甄尧学敲了回车键，界面跳转至权限管理页，“所有人注册信息必须双重验证，定位数据每小时更新一次，异常状态自动标红。另外……”他顿了顿，“所有采集行为基于自愿原则，谁不想录，系统不会主动抓取。”
王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意思就是，咱们不偷看别人隐私？”
“准确说，是没法看。”甄尧学调出后台逻辑图，“每个用户都有独立加密通道，连我都只能看到脱敏后的编号和区域分布。除非有人触发危机警报，否则连名字都不会显示。”
话音刚落，右上角突兀的弹出一条红色提示框。
【东欧区 · 波兰南部】
火焰系 · F级觉醒者 · 能量波动超标
持续时间：47秒
周边互助会响应倒计时：5:00
空气一下子紧了几分。
“这么快就来活了？”王昊凑过去盯着地图上的红点。
甄尧学快速输入指令：“系统刚上线就撞上失控案例，正好验验成色。”他点了推送按钮，屏幕上立刻跳出一组处置方案，降温引导、情绪安抚流程、最近三人小队坐标全部同步发送。
赵宇盯着通讯反馈条：“他们收到消息了……正在赶过去。”
四个人都没动，眼睛死死锁在那个不断跳动的红点上。
一分钟过去，红点亮度减弱。
两分钟，周围温度数值开始回落。
第四分五十秒，现场传回一段视频片段：
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双手被两名队员轻轻按住，脸上全是汗，但眼神已经清醒。背景里有个人举起通讯器，说了句什么，镜头晃了晃，打出一行字：
【目标已稳定，无人员伤亡】。
“真管用啊。”王昊低声说。
甄尧学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敲。他知道有人会质疑，也知道这套系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果然，不到十分钟，联盟内部通讯炸了锅。
“你们这是变相监控！今天能知道谁失控，明天就能查谁在哪见了谁！”
“我要是不想被登记怎么办？难道我还不能当个普通人？”
“这跟混沌学派搞的实验记录有什么区别？”
赵宇看着滚动消息直皱眉：“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之前有多少人因为没人管而炸了？”
“他们没忘。”甄尧学终于开口，“他们是怕。”
他调出直播窗口，直接切入全网广播频道。画面里，他的脸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高。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也想过，万一哪天这系统被人拿来干坏事怎么办？所以规则很简单：
第一，所有数据来源必须本人签字同意；第二，任何调阅都需要双人授权+实时日志留痕；第三……”他停了一下，“如果哪天我发现它变成了枷锁，我会亲手关掉它。”
王昊在后面小声嘀咕：“这话要是被李建军听见，非说你装逼不可。”
甄尧学没理他，继续说：“我们不是为了掌控谁，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再孤军奋战。刚才波兰那个小伙子，是他自己登记的信息，也是这个系统让他五分钟内得到了帮助。如果你觉得危险，可以不加入。但如果你愿意信这一套机制，我们就在这里，随时准备拉你一把。”
说完，他关闭了直播。没人说话，他也不需要人鼓掌。
过了会儿，赵宇轻声问：“真有人删权限怎么办？”
“那就删。”甄尧学看着地图上又多出几个绿点，“谁都不能强迫谁信任。但我们得先证明，值得被信任。”
正说着，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东亚区 · 韩国釜山】
重力系 · E级觉醒者 · 情绪低落预警
辅助需求标记：心理疏导 \/ 技能再培训建议
甄尧学扫了一眼，顺手转发给了当地支援组，顺便勾选了“推荐建筑类适配岗位”选项。
“你还真打算让人靠异能找工作？”王昊瞅着他，“人家会不会以为咱们开猎头公司？”
“为什么不？”甄尧学反问，“周野能在国能局开培训班教人守护，江晓能做手环帮人稳住能力，我们为什么不能帮人找到出路？”
赵宇忽然笑了一声：“我算明白你为啥非要把数据库做出来了。你不只是想救火，你是想建个场子，让大家……都能活下去。”
甄尧学没回应，只是把下一条预警信息归类完毕。
地图上的光点越来越多，起初稀疏冷清，现在已连成片。
有些是刚注册的新用户，有些是互助会上传的日常巡查记录，还有几处来自偏远地区的小型觉醒者聚居地，他们原本从未纳入管理体系，这次是主动申请接入。
王昊一边调试通讯模块，一边念叨：“以后是不是还得加个处cp功能？文字系配绘画系，火系配冰系，咱干脆办个联谊会得了。”
“你要是闲得慌。”甄尧学头也不抬，“不如去把备用服务器全接上。”
“哎我说你……”
话没说完，警报再次响起。
【北美区 · 加拿大阿尔伯塔】
冰霜系 · d级觉醒者 · 极寒扩散风险
影响范围：半径三百米
临近居民撤离中……
甄尧学迅速调出气象模型，结合地形图预判扩散路径，同时向最近的五支救援队推送路线优化方案。
赵宇立即跟进能耗核算：“这次调动规模不小，晶核消耗估计要超预算。”
“记账就行。”甄尧学手指翻飞，“回头我找老李申请追加。”
“你就造吧。”赵宇嘴上抱怨，手却已经在写补充申请报告。
陈雨桐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直到看到系统自动生成的应急包清单，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把一张折好的纸放在副控台边缘。
甄尧学瞥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盯着加拿大那边的实时反馈。
雪暴中心已经开始收缩，救援队成功引导觉醒者将能量导向地下岩层，避免了大规模冻结。
确认解除危机后，他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王昊还在唠叨：“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新型打工人？白天开会，晚上救世界，工资还没外卖小哥高。”
“你要嫌累。”甄尧学睁开眼，“现在就可以走。”
“拉倒吧。”王昊一屁股坐回操作台前，“这破系统要是没了我，下周就得瘫痪。”
甄尧学嘴角动了动，没反驳。
全球地图依旧静静运转，新的光点不断亮起，像是黑夜中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台面敲击，计算着下一波升级需要的资源配比。
赵宇忽然抬头：“喂，下一批服务器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甄尧学说，“三点十七分，货运车进南门。”
“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甄尧学看了他一眼：“逻辑闭环的好处，就是不用靠脑子记。”
王昊翻了个白眼：“装，接着装。”
主控室灯光微闪了一下，新一批数据完成同步。
甄尧学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手指再次悬在操作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