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车刚在南门停稳，王昊就冲上去掀开篷布：“哎哟我的服务器可算到了！”
甄尧学站在后头没动，目光落在平板上刚跳出来的一条健康报告。
姓名栏写着“张三”，状态栏是绿色的“稳定”，备注里一行小字：
神经系统敏感度仍偏高，建议避免高强度能量输出。
“人没事了。”他把屏幕转向赵宇，“数据库更新了，昨天体检的数据都传上来了。”
赵宇瞥了一眼，哼了声：“那也不代表就能上岗。上次说让他试试后勤调度，结果人家嫌太闲。”
“这次不一样。”周野从旁边插话，手里捏着一份申请表，“老张自己递的，要进抗灾基地工程组，当，重力场建筑顾问。”
陈雨桐眉毛一挑：“这名字听着还挺正式。”
“国能局批的编制。”周野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他说不想靠休养金过日子，得找点能干的事。”
王昊咧嘴一笑：“以前看他拿重力场砸坦克，现在去调水泥？反差太大了吧。”
“可咱们建数据库不就是为了这个？”甄尧学收起平板，“让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留下点东西。”
几人没再多说，上了接驳车直奔城西的抗灾基地。
工地外围还没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叫好声。围栏边几个工人正仰头看着半空中一根缓缓移动的合金梁，嘴里直呼“神了”。
他们走近才发现，张三站在浇筑区边缘，双手虚抬，掌心向下压，空气中隐隐有波纹扩散开来。
底下刚倒进模子的混凝土表面微微颤动，水分迅速被挤压出去，原本灰暗湿漉漉的状态开始变硬发亮。
“三小时初凝？”王昊瞪眼，“不是说要十二小时吗？”
“低频稳压压缩。”甄尧学盯着数据仪上的读数，“他把重力场调得很细，只作用于分子层面，不伤结构。”
正说着，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张顾问！b区三号墙钢筋网到位了，准备二次浇筑！”
张三点点头，转身走向另一片施工面。他走路有点慢，右手指节还带着旧伤的僵硬感，但动作沉稳。
到了位置站定，双臂轻抬，一道淡蓝色光晕从脚下蔓延开，覆盖住整个作业区。
“开始了。”周野低声说。
只见地面堆叠的钢筋网突然离地十公分，整齐悬浮起来。
张三手指微动，整片钢筋像被无形的手摆弄着，精准嵌入墙体框架。过程中没有一丝金属碰撞声，连风都没起。
等最后一根卡进槽口，他才放下手，呼出一口气。
“以前这活儿得吊车加八个人干半天。”工头拍着他肩膀笑，“现在二十分钟搞定，还不用担心歪斜。”
张三擦了把汗，回头看见甄尧学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们还真来了。”
“听说你在这儿当顾问，谁能不来瞧瞧。”王昊凑上前，“我以为你最多教人搬砖，没想到还能当搅拌机用。”
“我这不是搅拌机。”张三指了指脑门，“我是精准控场。混凝土凝固速度、材料承重分布、吊装角度偏差，这些我都算过。以前打敌人的时候，哪有这么讲究？”
陈雨桐看着他说话时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你是真想干这个。”
“当然。”他点头，“以前拼的是破坏力，现在拼的是控制力。炸一座楼只要一秒，可盖一栋房子能护几百人十年。”
赵宇翻出平板核对预算：“你这岗位津贴比战斗补贴低三成，国能局批的临时岗，没编制也没长期保障。”
“我知道。”张三没犹豫，“但我现在扛不动炮了，能扛钢筋就行。”
甄尧学走到施工图前，指着墙体结构问：“你这套参数有没有录入系统？”
“早录了。”他拉开边上铁皮屋的抽屉，拿出一叠打印册，“不只是操作流程，还有安全阈值和应急预案。下周数据库就要推给其他项目组。”
“你还做了手册？”王昊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图表和注解。
“不止。”张三合上抽屉，“我已经带了十个本地学员，都是E级以下的重力系觉醒者。教会他们，以后每个新城都能有自己的建筑顾问。”
赵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打算回前线了？”
张三沉默了几秒，望向远处正在拔地而起的防洪墙。
夕阳照在未封顶的骨架上，影子拉得很长。
“我试过重新训练。”他说，“那天晚上练到手指抽筋，心跳飙到一百八，监测仪报警。医生说再强行调动，可能直接瘫痪。”
周野没吭声，只是递过去一瓶水。
张三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嗓音低了些：“说实话，刚开始我也憋屈。
打了这么多年仗，突然被告知你不行了，谁受得了？可后来我想通了，守护又不止一种方式。
你们搞数据库，江晓做手环，陈雨桐编典籍，哪个不是在救人？我只是换了个战场。”
“而且。”他笑了笑，“我现在干的活儿，比以前干净多了。以前打完架还得清理废墟，现在直接把房子建好，省事。”
甄尧学看着墙上那份施工进度表，上面标记着“预计提前十四天完工”。他默默地掏出手机，在数据库后台点了“确认上传”
【民用异能模块 · 重力场应用规范 V1.0】正式归档。
工地广播适时响起：“晚间浇筑组准备就位，张顾问带队，六点半准时开工。”
张三把空瓶扔进回收箱，活动了下手腕：“我得去了。”
“我们就不打扰了。”甄尧学转身往外走，“数据库会持续追踪你的身体数据，有任何异常自动预警。”
“行。”他应了一声，又补了句，“谢谢你们来看我。”
一行人走出围栏时，天已经擦黑。
身后工地灯光全亮，塔吊缓缓转动，张三站在高台上指挥材料进场，身影映在钢架之间。
王昊回头看了一眼：“你说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周野摇头，“他今天笑了三次，比我认识他十年加起来都多。”
赵宇嘀咕：“就是苦了那些钢筋，天天被重力场揉来揉去。”
“你要真心疼。”甄尧学脚步没停，“下次别把服务器塞那么满，省点晶核修路。”
“喂！”王昊叫起来，“这可是为了救世界！”
“救世界也得分轻重缓急。”赵宇翻白眼，“先把我那份加班餐报了再说。”
陈雨桐走在最后，没参与斗嘴。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数据库刚推送了一条新记录：
【用户“ZG-0927”成功提交首份培训考核成绩，通过率85%】
她嘴角动了动，删掉了原本想发的消息。
远处工地上，张三抬起手，一片预制板缓缓升起。他的动作很慢，但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