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能源曲线,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半小时前,甄尧学发来的昆仑山探查预案刚同步到他的权限终端。
地下三百二十米,十二秒一次的能量脉冲,像心跳一样稳定。
他调出F-7区的环境模拟数据,地表温差超过一百度,磁场紊乱,空气含氧量不足平原一半。
“这地方不适合人待。”他自言自语,“可我们非去不可。”
他起身走到实验室角落,拉开金属柜,取出一套深灰色防护服。
表面泛着哑光,摸上去有点像磨砂塑料,但比布料硬,比金属软。
这是他熬了七十二小时改出来的第三代原型,代号[壳]。
“以前我只想着怎么省晶核。”他低头看着衣服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能量导流纹路,“现在得想,怎么让人活着回来。”
测试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火焰喷射器启动的瞬间,整个测试舱被橙红色吞没。
高温气流撞上防护服表面,淡蓝色屏障“嗡”地一声亮起,像是水膜被风吹皱了一下。
热成像仪显示,外层温度飙升至一千二百度,但内衬读数始终停在二十五度。
“过载警报都没响?”技术人员看了眼监控屏,有点不敢信。
“分流系统重新编了逻辑。”赵宇站在控制台前,眼睛没离开数据流,“以前是遇热关闸,现在是边走边散。就像堵车,你不让车流出去,只会越堆越多。”
话音刚落,高压电击测试接踵而至。
两百万伏特的电流顺着导轨打下来,防护服表面闪过一道银线,随即导入地面。
穿戴它的互助会成员站在原地,连头发都没炸起来。
“牛啊!”那人摘下头盔,脸上还带着点懵,“我感觉就跟手机充电似的,一点事没有。”
赵宇松了口气,嘴角扬了扬:“那只是帮你把电送走了。”
有人在旁边嘀咕:“之前那批战术服,一次雷暴就得报废三件,维修费比材料还贵。”
“那玩意儿就是普通防弹衣加个绝缘层。”赵宇摇头,“遇到复合攻击,根本扛不住。这套不一样,它能自己调节。”
他走过去,指着肩部一块不起眼的凸起:“这里是个微型晶格电池,多余的热量存进去,等到了冷的地方再放出来。相当于自带空调。”
“听着玄乎。”另一个老队员抱着手臂,“真能在戈壁滩穿一天不中暑?”
“不信你试试。”
对方还真上了设备,换上防护服走进温控舱。
外面是零下四十度的冰雾,里面的人十分钟后出来,额头居然冒汗了。
“操,真热!”他一边脱衣服一边笑,“我还以为要冻僵呢。”
赵宇把数据记进日志。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二天傍晚,首批十名互助会成员穿着新装备出发,任务是边境线附近的失踪人员搜救。
那里刚刮完沙暴,紧接着又来了一场雷暴,通讯断了好几个小时。
赵宇守在调度室,盯着地图上的定位红点。
三个小时后,信号恢复,小队全员归队,带回来了两名被困矿工。
“沙子里埋了半米深,要不是这衣服抗压,我们挖到一半自己就得被活埋。”
带队的队员把护目镜往上一推,脸上全是灰,“最吓人的是雷暴那段,天上跟炸锅似的,可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医疗组检查后确认,全队无外伤,体温全部正常。
“上次类似天气执行任务,五个人里三个轻度失温。”医生翻着记录直摇头,“这次反倒比平时还稳。”
赵宇听完,低头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把“受伤率下降60%”这条写进总结报告。
有人拍他肩膀:“你这东西,比发晶核还管用。”
“晶核花完了就没了。”他笑了笑,“这衣服能一直用。”
晚上九点,实验室只剩他一个人。
他把今天的所有测试数据打包上传,顺手点开父母的信息档案。
国能局的记录很短:编号Y-1392和Y-1393,觉醒等级b级,因晶核储备不足导致能力失控,执行任务时殉职。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后关掉页面,打开设计软件。
屏幕亮起,一张新的结构图缓缓展开。飞行模块、地形识别、应急供氧……他一条条加进去。
“爸妈当年要是有这么一件衣服……”他喃喃了一句,又停住,摇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些没用。”
他重新坐正,把“全地形异能防护服·四代改进方案”命名保存。
窗外夜色浓重,楼道尽头的灯忽明忽暗。他没注意,只顾着拉出下一组参数。
叮!终端响了一声,是甄尧学发来的消息:【F-7区穿透雷达结果出来了,地底不仅有能量源,还有人工结构痕迹。
准备组建先遣队,防护服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量产定型。】
赵宇回了个“收到”,然后调出生产进度表。
目前产能只能支撑每天二十套,材料卡在石墨烯涂层环节。
他点开供应链系统,把优先级一口气提到最高,又从个人账户划出一批晶核作为紧急采购资金。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他低声说。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有个细节被忽略了……
防护服的靴底材质在极寒环境下容易脆裂。虽然测试时没出事,但长时间行走可能出问题。
他立刻修改设计,在夹层加入柔性聚合物网状结构,同时调整温控系统的脚部输出比例。
改完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脑子里还在跑模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互助会前线传回的视频片段。
一名队员在沙漠边缘救起一个孩子,镜头扫过他的后背,防护服表面有一道明显的刮痕,但屏障依旧完好,孩子被抱出来时还在笑。
赵宇睁眼,把这段视频截了图,设成桌面背景。
他重新打开文档,写下一行新备注:【增加耐磨外层,重点保护脊椎区域。】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所有出厂前必须通过实境压力测试。】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指针刚走过三点。
他搓了把脸,起身去倒水。杯子碰到桌角,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回来时,屏幕自动亮起,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飞行版初步构想已完成,是否进入建模阶段?】
“是!”
图纸一点点生成,从肩部推进器到背部折叠翼,再到内置导航模块。
他盯着那个轮廓,忽然觉得有点不像衣服了。
他轻声说,“这是命……”
他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设计图,指尖停留在胸口位置。
那里原本预留了一个晶核插槽,现在被他改成了双通道接口,既能接入能源,也能反向输出,给伤员供能。
“以后谁穿这玩意儿,就不只是保自己了。”
他坐回去,开始计算新材料的成本。
门外传来脚步声,技术人员来交接班。
“你还在这儿?”对方愣了一下,“都快天亮了。”
“快了。”赵宇头也没抬,“还差一点。”
他正要把最后一组数据导入,终端突然跳出警告:
【石墨烯涂层供应商临时断供,原因不明。备用名单已启动,预计延迟十六小时。】
他猛地抬头,手指直接按在确认键上。
“不行!”
他迅速调出联络列表,找到国能局后勤主管的号码。
电话还没拨出去,屏幕一闪,新消息跳了出来。
发件人:老怪
内容:【我是……老鬼的至交,听说……你在找高纯度石墨烯?黑市有货,但要快。这批货三小时后就被别人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