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尧学盯着那串频率曲线，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指挥中心一时间安静下来。
咕嘟咕嘟……
直到厨房那边却传来水烧开的声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死寂。
“谁在煮东西？”陈雨桐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点哑。
江晓靠在椅背上，眼睛闭了一瞬又睁开，“不是我。但我闻到了……韭菜味？”
赵宇从物资区转出来，手里拎着个空保温壶，路过战术台时顺口说了句：“自动锅定时启动的，馅料库里有现成的。你们要是饿了就去弄点。”
“你放的？”江晓愣了下。
赵宇耸肩，“上次听你说想吃。反正系统能跑，省电也省人。”
陈雨桐直接站起来，“走啊，还坐着等颁奖吗？”
两人一前一后往生活区走，刚推开厨房门，就看见周野蹲在操作台前，正把饺子一个个往沸水里下。
他胳膊搭着条毛巾，额头上一层汗，但笑得挺松快。
“哟，来蹭饭？”他头也不抬。
“你倒挺会享受。”陈雨桐挽起袖子。
周野嘿嘿一笑，“这是生活续航，懂不懂？”
江晓没说话，默默洗了手开始捞饺子。
热气往上窜，糊了她一脸，镜片都蒙了层白雾。
三个人围着小桌坐下时，甄尧学也进来了，拐杖轻靠墙边。
“不推演了？”周野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烫得直吸气。
“数据跑着呢。”甄尧学接过陈雨桐递来的碗，“等结果。总不能一直盯着看它长出答案。”
“那你这脸色，不像等人给答案的。”周野瞥他一眼，“像自己快被榨干了。”
甄尧学没反驳，低头吹了吹热气腾腾的饺子。
“你们说，”江晓突然开口，“要是真守住了，第一顿想吃什么？”
“火锅。”陈雨桐脱口而出，“麻辣锅底，毛肚黄喉肥牛全上，再来瓶冰啤酒。”
周野筷子一顿，“我奶奶做的炸酱面，面条手擀的，酱要熬四个钟头。以前比赛完，她总给我做一大碗，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吃。”
片刻后，甄尧学低声说：“我想……睡个没有警报的觉。”
一句话落下来，屋里瞬间安静了。
……
……
“行啊。”周野举起塑料勺当酒杯，苦笑道，“等打完这场，咱们组个饭局，谁不来谁请一年外卖。”
“你得先活着。”陈雨桐怼他。
“我命硬得很。”周野咧嘴，“你看我哪次不是冲最前？”
“所以才差点跪在天上。”甄尧学抬头看他，毒舌天赋发动。
“我不是有你们写的网嘛。”周野眨眨眼，“锁脉那招，帅是真帅。”
“耗能也是真大。”陈雨桐哼了声，“再写俩字我可能当场退休了。”
几人笑出声，气氛再次松了下来。
吃完饭，周野主动收拾碗筷，甄尧学拄着拐去了训练场。
空旷的大厅里灯光冷白，地面划着能量流向标记线，中央区域还残留着昨夜对抗演练的能量余波。
“还不休息？”周野擦着手进来。
“试试新节奏。”甄尧学站在起点线外，“你吸收绿雾的频率，和弦理论闭环有点像，但更……原始。”
“你是说像呼吸？”
“对。不是计算出来的节拍，是身体自然带出来的。”
周野活动了下手腕，“那就打一场？不算正式考核，就随便练。”
“你？确定？”
“不然呢？看你一个人对着空气比划？”周野摆开架势，“来吧，让我看看你这脑子能不能跟上我的速度。”
甄尧学没再废话，抬手就是一道切割波。
周野侧身闪开，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像弹簧般弹出五米远，同时掌心推出一股平衡场，模拟双母版的流转频率反向压过去。
“你这护盾节奏乱了。”甄尧学低喝，脚步微移，避开冲击波的同时调整输出角度，“太快收束，留不住共振窗口。”
“那你切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周野再次逼近，这次没躲，而是迎着切割波冲上来，在最后一瞬用平衡场扭曲轨迹，整个人擦着边缘滑过，汗珠甩在地上。
“左肩迟了。”甄尧学收手。
“我知道。”周野喘着气。
“也罢，你比上周少摔两次。”
两人相视一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监控室里，李建军看着画面，伸手取消了原本要响的强制休整的提示音。
……
……
另一边，图书馆角落的灯还亮着。
苏如烟趴在桌上，面前摊着三本古籍和一份信号频谱图，笔尖停在纸上，墨迹晕开一小团。
她眼皮沉重，却还是撑着抬起头，继续核对甲骨文里的星位标记。
门被轻轻推开。
赵宇走进来把一个保温杯放在她手边，又将折叠好的毯子搭在椅背上。
杯身传来的温度让苏如烟猛地清醒。
她抬头，只看到赵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谢谢。”她轻声说，其实知道对方听不到。
她喝了口热水，暖意从喉咙滑下去，闭眼歇了十分钟。再睁眼时，眼神清明了些。
与此同时，工地监控屏前，张三正戴着耳机通话。
“混凝土凝固时间延迟两分十七秒，是因为昨晚的地磁扰动影响了重力参数。”他语速平稳，“我已经调低了局部场强，现在重新浇筑，没问题。”
工人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可之前都没事，咋偏偏这时候出岔子？”
“因为我们在对抗的东西，以前从来没出现过。”张觉醒者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但你们信我，就像我们信前线的人一样。”
电话挂断前，他对周野的方向说了一句：“你们在天上扛着，我们在地上稳住。哪个都不轻松。”
深夜的防御中心，看似安静，实则处处运转。
甄尧学回到战术台时，发现自己的保温杯被续满了热水，旁边多了块能量饼干，包装上贴了张便签：别拿数据当饭吃。
他扯了扯嘴角，坐了下来。
陈雨桐和江晓在厨房刷完最后一套餐具，关了灯走出来。
“真要开面馆的话，”江晓说着她们没有聊完的话题，“我想加个养生汤系列。”
“你这是准备转型营养师？”陈雨桐笑。
“我觉得以后大家都需要补补。”江晓望着走廊尽头那些仍在亮着的房间，“不止是身体。”
赵宇巡查完最后一圈，经过图书馆，看见苏如烟已经伏案睡着，毯子盖得好好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
他轻轻拧暗了灯，没去打扰。
张三留在监控屏前，盯着工地夜班进度条缓缓推进。
周野坐在训练场边的长椅上，手里捏着一碗没吃完的饺子，是陈雨桐塞给他的。
他咬了一口，凉了，但还能吃。
“喂，”他抬头问甄尧学，“我其实早就想问了，双母版那个波动……是在等我们吗？”
甄尧学站在主控台前，没有回头。
“也许。”他说，“它在等更多人学会怎么一起呼吸。”
周野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饺子轻轻放在长椅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