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猛得松开手，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温热感，有些难以置信。
片刻后，他抬起了头。
“它刚才……”他抬头，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是在回应我们。”
刚才那一瞬的共鸣太真实了，不像系统反馈，倒像某种……意识在回音。
甄尧学盯着控制台最后一行数据，接话道：“我们一直把它当机器用。”
“可它从没只靠电活着。”陈雨桐靠着墙，指尖搭在终端上，“它是被一百个人的心跳推着转的。”
赵宇把数据板合上，往旁边一放。“我算了三天资源缺口，越算越慌。但现在我想通了，有些东西没法用晶核定价。”
江晓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苏如烟却突然起身。
“我想去顶层……”
众人一愣，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
“星星出来了。”她说，“我想看看。”
周野倒是没多问，直接走向电梯。其他人见状，也就默默跟上，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
……
屋顶风大，城市灯火铺到天边，和夜空里的星连成一片。
远处护盾还在调试，淡金色的弧光一闪一闪，像呼吸。
“记得燕大天台吗？”周野靠着栏杆，仰头，“那会儿我还以为觉醒就是跑得快点，能抢食堂最后一个肉包。”
“你抢到了吗？”陈雨桐问。
“抢到了，结果甄哥说我浪费能量，不值得。”
甄尧学哼了一声：“0.8秒加速消耗1.2单位体能，换一个肉包，性价比极低。”
“可那天我吃得特别香。”周野笑了，“因为王昊说，这是咱们第一次五个人一起吃饭。”
“？？？”
这个感情牌打的几人猝不及防，气氛沉默了一下。
“现在人更多了。”江晓轻声接话，“不只是我们几个。”
赵宇抬头望着星群：“以前我觉得守护就是守住账户余额不崩。后来发现，守的是人。是那些不会算成本、却愿意把手伸出来的傻子。”
“比如你哭着掏三百多万晶核的时候？”陈雨桐挑眉。
“那叫战略投资！”赵宇立刻反驳，“再说了，谁哭了？我那是……护目镜起雾！”
江晓笑出声，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赵宇愣住了，却没去躲。
苏如烟闭上眼，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什么都没说，脑海中却看到了，千年前某个雪夜，一群穿粗布的人围着一块发烫的石头，用最后的力气把它埋进地底。那是最早的封印。
“他们也在看。”她睁开眼，蹦出这么一句。
“文科生总爱讲这些玄的。”甄尧学语气还是硬，可话里没刺，“但我得承认，逻辑闭环推不出人类为什么非要往前冲。哪怕明知道打不过。”
“因为你心里早有答案。”陈雨桐看着他，“只是以前不肯认。”
甄尧学没说话。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角一点红。
他望着远处一栋亮着灯的居民楼，二楼窗户边有个小孩正趴着看天。
“我爸妈死在实验室那天，我在图书馆背公式。”他声音很低，“我以为只要我能算清楚一切，就能避免悲剧。可直到看见那份报告，我才懂，有些人拼死保护别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所以现在我不再只想赢。”甄尧学转过身，靠上栏杆，“我是非赢不可。”
周野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旧运动头带。那是他退役那天，教练甩在地上的东西。他捡回来洗干净，一直戴着。
“张教练当年逼我打强化剂，说不想输就得狠。”他笑了笑，“可真正的狠，是明知道可能输，还站在这里。”
陈雨桐掏出终端，调出全球觉醒者在线名单。
密密麻麻的光点闪着，从北极圈到赤道岛屿，有人正在教孩子做呼吸同步，有人守在避难通道口，有人默默把自己的晶核份额转给前线。
“你看，”她指着屏幕，“再小的光，也能照一段路。”
赵宇站到她旁边：“对，只要不断！”
江晓深吸一口气，走到人群中间。“我妹妹被抓那会儿，我以为只能靠自己扛。可你们一个个出现，帮我抢资料、救她、陪她复健……”她顿了顿，“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
“当然不是。”苏如烟轻声说，“我们是网，不是线。”
张三一直站在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看着楼下工地，几束灯光还在移动，抗灾基地的加固工程没停。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他开口，声音有点哑，“结果现在反而更忙。以前救人靠力气，现在靠安排。换了个方式，但还在干同一件事。”
他转过身，看向大家：“我没走，是因为我知道，有人需要这双手。”
周野听完，弯腰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是双母版。
它不再连接任何线路，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表面流动着微弱的金光。
周野说，“那它，就是信物。是我们这一代人，接过的责任。”
他举起它，像举着火炬，声音也稳得惊人，“他们没看到今天，但他们让我站在这里。”
他看向每一个人。
“现在轮到我们了。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证明谁强。是为了让底下那些亮着灯的房间，继续亮下去。”
陈雨桐走上前，把手放在双母版上。
“为了所有写不进历史的名字。”
甄尧学紧跟着上前。
“为了不用再让孩子背公式来逃避痛苦的世界。”
赵宇也伸出手。
“为了下次危机，有人能少花点钱，多活几个人。”
江晓把手叠上去。
苏如烟把手放上。
张三迟疑一下，大步走来，手掌重重落下。
周野深吸一口气。
“来，喊一声！”
七个人围成一圈，手叠着手，掌心贴着双母版。
苏如烟与甄尧学同时开口：
“蓄势良久，锋芒待展，我们整装待发！”
“厉兵秣马终有日，今朝亮剑正当时！”
众人：“……”
可随后，众人就已经自觉大喊：
“厉兵秣马终有日，今朝亮剑正当时！”
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层，散向夜空。
甄尧学喊完，微微垂下头去，眼睛早已湿润。
那一刻，双母版猛地一震，金光冲天而起，直射云层！
光柱顶端的云被推开，露出一片清晰星空。
一颗流星划过，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它们越来越多，像无数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