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大理寺卿恭敬地给顾安引路，殷勤道：“犯人都被关在这里，沅獠和慕容琮在最靠里面的地方，他的侍从在外侧，要不还是我带王爷过去吧。”
“不用，如今大理寺事务繁忙，本王怎能耽误你的时间。”顾安大义凛然的摆手，行至牢狱前，带着身后的暗卫往里走。
“王爷，这……”大理寺卿弱弱出声，瞥了一眼身穿侍卫衣袍的人，面露难色，“陛下只说了王爷会来审问，要不让这位小兄弟在外等一会儿。”
顾安微微蹙眉，面露不满，“他是皇叔给我的护卫，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叔才特意指了他到我身边。”
“哦哦，原来如此，陛下果然疼爱王爷。是我多嘴了，王爷莫怪。”
大理寺卿没有任何怀疑地退下了，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有多宝贝这个侄子，派几个近卫保护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安带着暗卫走进牢狱深处，目标明确直奔关押下人的地方。
大理寺大牢有限，沅獠和慕容琮还能一人一间，这些下人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五六个人在一间窄小潮湿的牢房里，瑟缩地挤成一团，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伤痕，都是这几天用刑留下的。
大理寺不敢审问别国皇室成员，对他们这些下人是不会手软的。
顾安隔着铁栏问：“谁是尼乌？”
挤在一起的六个人下意识抖了一下，下一秒手忙脚乱地把其中一个人推出来，讨好地对顾安道：“大人，他是尼乌，他可是殿下最亲近的侍从，要知道什么也只有他知道，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
尼乌咬着唇，回头恨恨地瞪了几个同伴一眼，转过头带着哭腔哀求：“我真的不知道殿下会做那种事，我只是个侍从，殿下怎么可能告诉我那些事！”
顾安不置可否，直接让人把他提去审讯用的房间。
狱卒把人绑在柱子上后离开，顾安没急着问话，先打量了一遍狼狈的尼乌，没看出什么异常。
由于慕容琮多次十分激动地提到尼乌，大理寺对他用的刑也最重，此刻整个人没有一点好肉，绑在柱子上后就一直在哭和求饶，和所有被严刑拷打过的人没什么两样。
林玦也在看他，不过他看的是尼乌的脸，良久，他悄悄挠了下顾安的手心，顾安会意，走到审讯间一侧的观察室，方便两人低声交谈。
“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和沅獠其实挺像的？”林玦说。
顾安对沅獠的长相没什么印象，但他一向很看重林玦的话，沉吟片刻，道：“你怀疑他们俩的关系不只是主仆？”
林玦轻轻点了下头，但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天下之大长得像的人不知凡几，这就是古代没有血缘鉴定的麻烦之处。
只能以试探为主，看看尼乌的反应能不能暴露出更多东西。
林玦道：“等会儿你试着跟他透露一些沅獠的事情骗骗他，就说滇黎国军很看重这个儿子，言明无论多少代价都要把人带回去。”
顾安点头，重新回到审讯间，负手立在尼乌面前，淡淡道：“本王听说，你是沅獠的心腹，沅獠待你如同兄弟，颇为信任。”
尼乌表情略略僵硬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恶心，低头用苦笑掩盖，道：“我不过是殿下身边一直逗趣儿的玩物，殿下对我好，也不过是看在我尚且有几分姿色罢了。”
顾安道：“本王倒是觉得未必，昨天滇黎国君送来了国书，言明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沅獠好好的回去。沅獠知道之后可是特意提了一定要带你一起，这份情谊，本王听了也不由得叹服。”
尼乌一言不发，似乎是因为沅獠的“真情”而惊讶动容。
但如果有人此刻能掀开他乱糟糟的头发，就能看到他因为愤怒和怨恨而骤然缩小的瞳孔。
那个男人竟然说无论多少代价都要沅獠活着回去？
那个自私、冷漠、对弃如敝履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宠爱沅獠？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一个蠢货，一个被他玩弄在掌心还不自知的蠢货，凭什么总是能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尼乌咬紧牙，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挤出动容的声音，“殿下竟然对我这么重视，我我……”
他低着头哽咽，似乎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顾安悄悄给了林玦一个询问的眼神，林玦微微点头，顾安找了狱卒回来，重新把尼乌关回牢房。
两人离开大理寺回了茶楼，依旧在同样的位置坐下，顾安问：“哥哥有什么发现吗？”
林玦道：“你提到滇黎无条件要回沅獠时，他明显失控了一瞬，他对沅獠有很强的敌意。”
顾安赞同，“他刚才嘴上说感动，但我感觉不到他对沅獠有什么真感情。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他应该是惊喜于自己的命能保下来才对。他光顾着表演自己只是沅獠的一个娈宠，结果反而露出了马脚。”
“不过他一个侍从，偏偏在听到滇黎国君十分宠爱沅獠时失态，看来他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林玦想了想，问：“滇黎如今国君身上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吗？”
“这个，恐怕只有滇黎皇室的人才知道了。”顾安道：“我大概能猜到哥哥在想什么，如果尼乌真的是滇黎国君的血脉，最后却成了自己同父异母弟弟的侍从，这中间肯定藏着不知多少皇室秘辛，就算是把滇黎来的人都问一遍，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林玦面露遗憾，不过目前知道的东西也足够他大致拼凑出尼乌的真实目的。
很简单，他就是想彻底毁了沅獠，或许之后还想借机恢复皇子身份，争夺皇位。
说不定都不需要争，毕竟滇黎国君子嗣不丰，一共只有两个儿子，另一个后天残疾，注定无缘皇位，所以沅獠才被宠成了如今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如今沅獠犯下滔天大罪，滇黎国君就算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也不可能让他登上皇位。
林玦终于把所有疑团解开，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眼睛晶亮地看着顾安，故作高深地说：“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见尼乌？”
一边问一边期待的看着顾安，满脸都写着你快问三个字。
像个终于找到藏宝图上的宝藏，迫不及待和最亲近的人分享的小孩子。
顾安忍不住露出笑容，乖顺的点头，“劳哥哥给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