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月这一笑，像是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沈明川的脸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色，瞬间回流，并且有朝着更深色号发展的趋势。
他嘴唇翕动，像是想解释“纸上谈兵”也是一种严谨的学术推演，但看着秦清月那双弯弯的笑眼，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推。
“学姐，你要注册一下吗？”
秦清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这孩子是不是刚才被周围迷妹的尖叫声把脑子震坏了？我刚刚才把他这“灵魂匹配”的伟大构想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他转头就问我要不要为他的KpI添砖加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奉献精神吗？
秦清月果断摇头，摆出了一个“谢邀，人在现场，刚下结论”的标准姿势。
“不了，谢谢。姐姐我尘缘已了，四大皆空，手机里只装反诈App。”
她说完，还特意拍了拍沈明川的肩膀，动作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同情。
沈明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连头顶那撮倔强翘起的头发都耷拉了几分。
秦清月心里啧了一声。
不至于吧，少一个用户，公司还能倒闭了？
然而，仅仅过了三秒。
秦清月就看见那个蔫下去的气球，自己给自己又吹满了气。
沈明川的逻辑处理器，在宕机之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重启了——学姐拒绝注册，说明她对这种交友软件没兴趣。
为什么没兴趣？因为她暂时不想谈恋爱。她不想谈恋爱，那是不是说明……她现在是单身？
单身！
机会！
他的机会！
沈明川感觉自己瞬间想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他立刻切换赛道，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那……学姐，你中午有空吗？”他往前凑了半步，一双眼睛在展位的灯光下亮得惊人，“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当年在金融建模大赛的时候带我们组。”
这借口找的，比他的项目还离谱。
秦清月记得很清楚，当年她带的那个组，纯粹是挂个名，全程梦游，最后全靠他们自己力挽狂狂狂狂澜。
这小子当时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气氛组”和“喊666的咸鱼”。
这也能算恩情？
不过……
看着眼前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和那副写满了“选我选我选我”的小狗表情。
秦清-颜狗-清月，觉得自己的原则，好像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免费的饭，又不是牢饭。
还是帅哥请的。
不吃白不吃。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用一种“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姿态答应下来。
一个娇滴滴但穿透力极强的女声，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
“沈明川，你又在外面乱勾搭人了？”
秦清月的话头被打断，她循声看去。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长发及腰，画着全妆的女生正踩着小高跟走过来。她径直走到沈明川身边，手臂极其自然地就想往他胳膊上缠。
沈明川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立刻侧身避开，眉头皱了起来。
“白冰冰，你别胡说。”
被叫做白冰冰的女生扑了个空，也不生气，反而把目光转向了秦清月，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
那目光，像在逛菜市场，挑拣着哪颗白菜不那么新鲜。
秦清月身边的周羽，职业雷达瞬间启动，往前站了半步，挡在了秦清月侧前方。
“这位阿姨，”白冰冰开口了，声音甜得发腻，话里的内容却像淬了毒的针，“明川的科创项目很忙的，没空陪您追忆往昔峥嵘岁月。您要是想找人聊天，可以去学校的老年活动中心，那边棋牌室天天都开着。”
阿姨？？？
秦清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她被人叫过秦总，叫过老板，叫过女神，就是没被人当面叫过“阿姨”。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茶艺段位和攻击性都拉满了。一上来就开地图炮，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狠人？
沈明川的脸都白了，他急得一把拉开白冰冰。
“白冰冰！你给我闭嘴！这是秦清月学姐，你赶紧道歉！”
“学姐？”白冰冰夸张地捂住嘴，“哎呀，真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司派来挖人的hR，毕竟这年纪……”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秦清月反而笑了。
她抬手，示意身边的周羽稍安勿躁。
然后，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白冰冰面前，身高优势让她可以轻松地俯视对方。
“小妹妹，你真可爱。”
白冰冰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一愣。
秦清月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价值不菲的外套袖口。
“明川，这是你们项目新招的吉祥物？挺别致的。就是不太会说话。”她转向沈明川，话锋一转，“你这个App，刚刚不是说，用户群体主要是高知、高收入人群吗？”
沈明川还没从“吉祥物”这个词里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地点头：“是……”
“哦。”秦清月点点头，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本来还想着，看在小学弟你创业这么辛苦的份上，干脆给我们公司那群单身的金牌律师和投资总监们，团购一百个永久VIp会员，就当今年第三季度的团建福利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沈明川惨白的脸和白冰冰呆滞的表情之间转了一圈。
“现在看来……你们的用户筛选机制，好像还有点问题。连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潜在客户都分不清。这要是把我的高管们介绍给了这种……嗯，‘小可爱’，我这老板还做不做了？”
一百个……永久VIp……
金牌律师……投资总监……
这几个词像炸弹一样在沈明川的脑子里炸开。
这已经不是一个大客户了，这是直接送来一个顶级的用户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