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耀祖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再抬头,季晓瑜和沈戟川已经离开宾馆。
他这才发现,刚才乌泱泱一屋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没。
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狭小的房间。
刚才被人挡着,他没有留意室内布局。
老破小改建的小旅馆房间光线昏暗,不知道谁把灯打开了,雨后的冷风吹进来,激得他头皮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耀祖,说话呀?”
手机里猝不及防传来王桂芳的说话声,季耀祖捏紧手机,尖叫一声,飞奔着跑出去。
“二、二姐!等我!等等我!”
季耀祖凄厉的声音响彻楼道,季晓瑜嘟囔道,“他又怎么了?”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戟川蹙眉,一把将季晓瑜揽入怀里。
季晓瑜身侧刮过一阵疾风,季耀祖已经越过她飞扑下楼。
季晓瑜目瞪口呆,“他抽什么风?”
“不知道。”
季耀祖冲出宾馆,站在空无一人的宾馆门前回头望,只觉得浑身发毛。
好在街道上车来车往,他看到迎面开来的出租车,顾不得等季晓瑜两人下来,急忙招手拦停出租。
车子朝市区的方向开,行人和车子多起来,萦绕在他周围的阴冷终于散去。
过了许久,季耀祖终于缓过来。
他按了两下手机,这才发现,刚才紧张之下,他竟不小心压到电源键,误触关机了。
手机一开机,季晓瑜的消息弹出来。
【你走了?到家说一声。】
季耀祖心中一暖,看到王桂芳打来的好几通未接来电,急忙拨回去。
王桂芳焦急不已,“耀祖啊,出什么事了?你一声喊,手机也关机,差点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是季晓瑜她又欺负你了……”
司机已经停车,季耀祖飞快付钱,“妈,二姐没欺负我,她刚才还关心我呢,我到家了,上楼说。”
季耀祖推开门,王桂芳却没有迎上前。
他没看到她人,却听到她夸张的笑声,“诶呦,张哥,您太风趣了!”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才发现王桂芳正在捧着手机聊天。
王桂芳听到动静,看到季耀祖,顿时将手机扔到一旁。
她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扫视检查他好几遍,“儿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了?你去哪了?”
她看到他凌乱的衣服,“你和季晓瑜打架了?”
她气愤道,“那小贱人!从小就欺负你!”
季耀祖拧眉,“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姐?今天大姐差点出事,我是去帮忙的。”
“她们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耀祖,你是我的命根,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多管闲事。”
“她们是我姐,我帮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妈,你之前还总是让姐关照我,现在我长大了,力所能及也能帮她们呀!”
王桂芳看了他几秒,摆手道,“也罢,你做得对,你和你季晓瑜他们搞好关系,套套近乎,以后对你升职加薪也有益处,只是别傻乎乎,有危险还往前冲就行。”
季耀祖眉头蹙得更深,“我不是在套近乎,你怎么能这么说?”
王桂芳的手机又开始震,季耀祖瞥到亮起的手机屏幕。
“张哥?妈,他怎么下播之后还给你打电话?该不会是要骗你钱的吧?”
王桂芳满面春风,“别胡说!他可是我直播间的财神爷,大金主!我要接电话了,你别出声!”
……
季晓瑜和沈戟川去医院之前,先去学校接了欢欢。
几人买了些现成的饭菜,赶到医院的时候,医护已经喂饱乐乐,哄她睡了。
季晓瑜安顿好欢欢,手臂被沈戟川拉住,“先吃点东西,刚才程硕给我发消息,你姐没有大碍,药效过了就能醒来。”
她看了眼正在吃饭的欢欢,扯动他胳膊,压低声音,“出去说,别让欢欢听到。”
季晓瑜亲眼看到沈戟川手机上的消息,悬着的心渐渐落回去。
她仍有些心神不宁,面前丰盛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
季晓瑜草草吃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去病房看季来娣。
季来娣还没醒,程硕正坐在病床前照看她。
他听到声响,快步走出来,掩上门,“沈总,太太。”
季晓瑜上下扫视他,程硕面色如常,隔着黑色的衣料,看不出他真实的伤势。
她关切道,“程大哥,我可以照看姐姐,你还有伤,用不用再休息一下?”
“我没事,反倒是来娣,我想等她醒过来。”
小指被人扯动,季晓瑜偏头和沈戟川四目相对。
沈戟川朝她扬了下眉,走吗?
“走。”
季晓瑜轻声对程硕说,“程大哥,我们先走了,就在隔壁,如果姐姐醒了,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好。”
程硕轻轻掩上门,折返回屋,坐回病床前。
季来娣双目紧闭,睡美人一般,只是整洁的头发乱了,脸上还沾着灰。
程硕心疼不已,静静看着她,轻轻帮她理顺长发。
季来娣突然蹙起眉,睫毛突然颤了颤。
程硕注意到,连忙呼唤,“来娣?你醒了?”
季来娣睁开眼,茫然了一瞬,随即眼底浮现出警惕和惊惧。
程硕捏紧拳头,在心底把赵华章片成肉片,柔声说,“没事了,是我。”
季来娣眨了下眼睛,乱成一团的混乱思绪才渐渐变清明。
她颤声开口,“程大哥。”
回忆一瞬间涌上头,她脸色白了几分。
她从床上坐起,“你的伤还没好,快躺下。”
药效还没过去,季来娣头晕目眩。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程硕按着肩膀躺回病床上。
“我无碍,现在最需要休息的人是你。”
季来娣眼尾染上红色,“对不起,程大哥,我本来想去市场买只鸡给你炖汤喝……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吃过了,你饿了?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季来娣摇头,拉住他的衣袖,“我不饿,我想和你在一起。”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季来娣脸颊发烫,抿着唇没有解释。
程硕握住她的手,“好,我在这陪着你,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