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服务员不知如何应对。
孙经理堆着笑走上前:
“不好意思先生,”
“我是这儿的经理。”
“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男子瞥他一眼:
“实话告诉你,”
“都说你们玉华台的菜是全四九城最地道的,”
“我今天特地来试吃。”
“要是味道真像传说中那么好,”
“我家老太太的寿宴就定在这儿了。”
他用折扇指着桌上的宫保鸡丁:
“你自己说,”
“就这水平,”
“让我怎么订?”
孙经理也被问住了。
总不能说玉华台这么大的馆子,
两个主厨都不在吧?
这话传出去还怎么做生意?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
张浩然走上前来:
“先生,”
“您先别急。”
“让我尝尝这菜行吗?”
男子看了张浩然一眼,
点头同意。
张浩然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
乍一尝没什么大问题,
但细品就能发现不足。
他放下筷子,笑着问:
“先生是老北京吧?”
男子看向他:
“是啊。”
“你什么意思?”
张浩然淡然一笑:
“这菜我们给您重做一盘。”
“要是您还不满意,”
“老太太的寿宴我们也不接了。”
男子这才点头:
“这还差不多。”
“就怕你们师傅手艺就到这儿了,”
“再怎么重做也就这样。”
张浩然没再多说,
示意孙经理跟自己往后厨走去。
孙经理将宫保鸡丁端上桌。
“小吴啊,”
他说道,“这道菜不太对劲。”
小吴放下手中的活儿,有些意外:“不可能吧?这宫保鸡丁可是我师父亲口认可的。”
他赶紧夹了一块尝了尝:“没什么问题啊!”
张浩然轻轻一笑:“宫保鸡丁是考验厨师功底的一道基础菜。
按理说,你这道菜确实没大毛病,只是今天不巧,碰上一位真正懂行的食客,他才觉得不满意。”
小吴听得有些困惑:“张师傅,这菜是师父教的,我也是按他教的做,现在您这么说,我真不知道差在哪儿了。”
张浩然笑道:“没事,这不还有我吗?”
后厨的人听了都惊讶起来:“张师傅,您还会做菜?”
张浩然语气平淡:“略懂一点。”
小吴很机灵,立刻拿来一条新围裙递给张浩然:“今天麻烦您指点一下了!”
张浩然看了小吴一眼,点了点头。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了,聪明又心地好,是个可造之材。
他站到灶前,说道:“今天我来做这道菜,你们能学多少,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围了上来,有的真心想学,有的只是看个热闹。
那时候,全国只有九个城市有煤气设施,四九城便是其中之一,而玉华台这样的餐馆才有条件使用,普通人家还在烧柴火和煤炭。
张浩然调整好火候,开口道:“宫保鸡丁材料不多,干辣椒、花生米、鸡腿肉,再加葱姜蒜片。
最传统地道的做法,鸡丁不过油,锅热后放油,油还没热就下干辣椒,等辣椒稍微变色,下鸡丁干煸。”
他顿了顿,透露一个小窍门:“把鸡肉煸出油来,比过油的更香。
接着放葱姜蒜片继续翻炒,最后加调料和花生米,翻炒入味,出锅前再淋一点醋。”
说话间,他已经将宫保鸡丁装盘:“好了,端过去吧。”
周围的人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确实比之前的更诱人。
做完这道菜,张浩然对大家说:“别围着了,快去准备其他菜,外面的客人还等着呢!”
他这一出手,后厨的人心都被他收服了,大家毫无怨言,纷纷开始配合他做菜。
没过多久,孙经理笑容满面地回到后厨,朝张浩然竖起大拇指:“张师傅,您太神了!那位客人一尝您做的宫保鸡丁,眼睛都亮了,一口气订了二十桌宴席,要给他家老太太庆祝八十大寿!”
张浩然笑了笑:“到时候让小吴多练练,一样能做出这个味道。”
孙经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等玉华台的客人差不多走完,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张浩然解下围裙,后厨的助手们纷纷称赞不已,尤其是小吴,对张浩然的崇拜已经不亚于对自己师父。
孙经理满脸堆笑,连称呼也变了:“张师傅,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这是今天的货款,还有请您帮忙的酬劳。”
张浩然没有推辞,全都收下。
孙经理又递来第二天的食材清单。
孙经理面带歉意:“明天还得辛苦你早点送菜来。”
张浩然摆手笑道:“没关系。”
婉拒了对方相送的好意,他独自踏着月色往回走。
寒风卷着残雪扑面而来,他不由得裹紧棉衣小跑取暖。
途经巷口时,黑暗中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叫。
透过残破的围墙缝隙,隐约可见三道人影围住一名女子。
为首的刀疤脸阴恻恻逼近:“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
女子攥着半截木棍厉声回应:“休想!”
歹徒们发出猥琐的哄笑,眼看就要扑上前去——
“大冷天的,各位不回家睡觉,在这儿演什么戏呢?”
张浩然的声音惊得几人猛然回头。
见只有他独自站在巷口,刀疤脸晃着 啐道:“滚远点,少管闲事!”
待看清张浩然的面容,刀疤脸忽然咧嘴冷笑:“我当是谁?这不是金盆洗手的浩哥吗?现在改行当护花使者了?”
被困的女子闻声惊呼:“浩哥!”
月光照亮她苍白的脸,竟是供销社的张楠。
张浩然缓步上前:“既然都是熟人,给个面子放人吧。”
“给你面子?”
刀疤脸猛地啐了口唾沫,“从你退出江湖那天起,早没这资格了!”
叹息声落下的瞬间,张浩然骤然暴起。
拳风掠过夜色,精准砸中最近歹徒的面门。
鼻骨碎裂的闷响与惨叫声同时撕裂了寒夜的寂静。
恐怖的力量将对方轰飞出去。
紧接着他一脚踢在另一人腹部。
那人顿时感到内脏仿佛碎裂。
剧痛让他抱腹跪地。
口中不断喷出褐色液体。
刀疤脸被吓呆了。
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早知道张浩然能打。
却没料到竟强到这种程度。
短短三秒就放倒了两个手下。
张浩然冷眼注视着他。
眼神如利刃刺穿心脏。
刀疤脸心底发寒。
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仿佛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半晌,张浩然缓缓开口:
刀疤脸。”
我现在只想陪着媳妇女儿安稳过日子。”
今晚的事,
你该知道怎么处理。”
感受到张浩然身上散发的寒意。
刀疤脸连连点头:
浩......浩哥......
我......明白......
张浩然满意点头。
招呼张楠离开。
张楠已被眼前一幕惊呆。
她没想到张浩然如此强悍。
三下两下就解决了两个混混。
从对话中听出他们早有交集。
此刻她对张浩然的崇拜更甚。
临走前,张浩然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
无形的威压让刀疤脸险些跪倒。
直到张浩然带着张楠消失在视野中。
他才敢大口喘气。
太可怕了。
这人实在恐怖。
今后定要远离他。
千万不能再招惹。
张楠跟在张浩然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
回想方才相救的英姿。
少女心怦怦直跳。
甚至隐约将他视作白马王子。
这时张浩然突然停步。
出神的张楠猝不及防撞在他身上。
摸着额头后退两步。
张浩然看向她:
到你家了吧?
张楠循着目光看去。
这才发现已到家门。
心里泛起淡淡失落。
这一路神游天外。
难得与张浩然独处的机会。
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实在懊悔。
张浩然无意久留。
经过方才耽搁。
时间已近午夜。
再不回家许秀该担心了。
他对张楠说道:
你回去吧。”
我先走了。”
张楠呆呆点头:
浩哥明天见。”
张浩然头也不回地摆手:
早点休息。”
望着张浩然远去的背影。
张楠气得直跺脚。
恨不得给自己两下。
与张楠分别后。
张浩然快步往家赶去。
整座四合院灯火俱寂。
唯张浩然家仍亮着灯。
他轻叩门扉。
屋内立即传来许秀的声音:
谁啊?
张浩然应道:
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
大门猛地打开。
许秀满面忧色迎他进屋。
怎么这么晚才回?
张浩然浅笑:
今天客人多,忙了些。”
他绝口不提救张楠的事。
免得妻子担心。
许秀这才安心点头:
厨房一直烧着热水。”
炒菜一身汗,快去洗洗。”
张浩然颔首。
心头暖意融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沐浴完毕。
见许秀仍未就寝。
张浩然不解:
怎么还不睡?
许秀轻叹:
浩然。”
我一直在想。”
若能给你生个儿子该多好。”
张浩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不是说过有雪儿就够了吗?”
许秀却坚持道。
“话是这么说。”
“但老话说得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雪儿再乖也是个女孩。”
“以后总要嫁人。”
“孩子得跟别人姓。”
“所以我想……”
“再给你生个儿子。”
张浩然看着许秀认真的眼神,暗自叹气。
这个年代人人都信“养儿防老”
。
别说现在,就是几十年后,这种观念也依然存在。
甚至还有婆家因为生了女儿就把媳妇赶出门的荒唐事。
更不用说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年代。
谁家生了儿子,说话都比生女儿的家底气足。
许秀身处这样的环境,难免受影响。
虽然张浩然一再表示喜欢女儿,她还是心有不安。
特别是前两天娄晓娥开玩笑的话,让她有些害怕。
万一哪天张浩然也想要儿子,会不会像别人家那样休了她?
张浩然看出她的忧虑,轻轻抚摸她的脸。
“别担心。”
“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真的。”
“我就喜欢女儿。”
“你看刘海中家和阎埠贵家那几个小子。”
“还没成家就闹着分家,像什么样子?”
许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