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萝冰凉的手指在楚萧掌心微微颤抖,那双深邃如幽冥星空的眼眸中,轮回雾气剧烈翻涌,倒映出那块已然恢复平凡的顽石,却仿佛看到了无尽血海与森然白骨铺就的恐怖未来。
“守望…议会…”她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艰涩,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万古寒冰,“视诸界为牧场,视众生为刍狗…‘研究潜力’?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揽住玄儿,孩子似乎感受到母亲的不安,迷迷糊糊地用小脸蹭了蹭她冰冷的玉颈。
楚萧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弥漫着轮回雾气的冰冷空气,眉心的混沌珠虚影缓缓隐没,但眼中的混沌星云却旋转得越发急促,一丝矿洞深处般的锐利绿光乍现即隐。他握着幽萝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沉稳的力量:“自界外而来的冰冷眼睛…原来他们有一个如此‘正义’的名字。猎取天才,吞噬文明…好一个‘守望’!”
就在这时,那块石头核心的暗金结晶再次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苍老残念的声音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刻骨的悲愤与嘲讽,断断续续地强行凝聚:
“…正义?呵…咳咳…他们自诩为万界秩序的维护者,文明的筛选与收割者…实则,是一群披着光鲜外衣、追逐永恒阶梯的…贪婪鬣狗!”
残念的情绪激动,引得那微小结晶震颤不休,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
“上古玄黄…何其璀璨!道祖并起,神魔辟易…‘启明之星’羲,乃吾界亘古未有之奇才,身负混沌遗泽,有望窥得无上境…却被议会那‘冰冷眼睛’标记…”
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绝望。
“他们来了…乘着不可名状的方舟,降临了!所谓的‘潜力评估’…实则是灭绝性的抓捕与研究!羲祖奋起反抗,打穿了星域,崩灭了法则…却终究不敌那等远超吾界认知的恐怖伟力…”
“吾…乃羲祖座下一名执笔小吏,名唤‘苍’,侥幸得羲祖以最后伟力撕开一丝缝隙,将吾这一缕残魂与这点破碎记忆…封入他早年游历所得的一块‘欺天石’内核…妄图留下一线星火…”
残念的声音低弱下去,充满了疲惫与无尽的悲凉。
“羲祖被带走了…连同他的一切道痕、他对法则的领悟、他那未竟的混沌之路…都成了议会的‘战利品’与‘研究样本’…玄黄界亦遭重创,道统断绝,辉煌落幕…”
“他们离去时…那冰冷的意志扫过废墟…‘种子已采集,牧场进入休耕期,等待下一次丰收’…”
楚萧与幽萝浑身冰寒,如坠万丈冰窟!这轻描淡写的“休耕”与“丰收”,背后是整整一个辉煌大界的鲜血淋漓与文明断代!
“为何…为何偏偏又盯上我们?”楚萧声音沙哑,环顾这温馨却已然成为新靶心的十方归源殿。
那残念‘苍’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汝等…不同。非常不同。”
“九大极致本源…竟能与混沌同存,非但未互相湮灭,反而…达成了某种亘古未有的平衡与共生…甚至…孕育出了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生命…”
“这‘同心’之力…这违背了议会常识认知的融合…对他们而言,是前所未见的、极具‘研究价值’的‘异常样本’…吸引力…甚至远超当年的羲祖…”
“灯塔已亮起…‘异常’已被标记…逃不掉了…要么被彻底分解研究…要么…”
残念的声音到此,几乎细不可闻,那点暗金结晶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风中残烛。
幽萝猛地抬头,看向楚萧,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化作一片坚冰般的决绝:“要么,撕碎那些眼睛,砸烂那所谓的议会!”
楚萧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矿镐:“萝儿,带玄儿退后些许。”
他上前一步,将幽萝和儿子护在身后,周身稀薄的灰雾再次弥漫开来,沉声对着那即将消散的残念问道:“苍前辈,议会…究竟有多强?我们,该怎么做?”
那残念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叹息:
“…强…远超想象…体系…截然不同…切记…警惕‘执鞭人’…他们是议会的爪牙,直接执行收割…”
“…凝聚…力量…守护…新芽…他们…才是…希望…”
“…吾…终…”
暗金结晶上的古老符文最后闪烁了一下,彻底归于寂灭。那层石材伪装完全覆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异常。那一缕跨越了万古岁月、泣血警示的残念‘苍’,终于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万源共生园内,一时只剩下微风拂过共生植物的沙沙声,以及两个孩子(玄儿和稍远处被惊醒跑来的月儿)懵懂而安静的呼吸。
楚萧与幽萝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界外非但不是净土,反而存在着如此恐怖的猎食者!十方归源殿的温馨之下,竟是早已注定的惊涛骇浪!
楚萧缓缓蹲下身,捡起那块变得无比普通的石头,指尖摩挲着冰冷粗糙的表面。他抬起头,看向幽萝,看向她怀中正好奇睁大眼睛的玄儿,还有旁边拉着幽萝裙角、有些不安的月儿。
他眼中的混沌星云缓缓平复,那矿洞绿光却深深敛入眼底,化作更深的坚韧。他站起身,将石头郑重收起,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死寂:
“听到了吗,萝儿?守护新芽,他们才是希望。”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玄儿和月儿的小脑袋。
“爹娘在,家就在。”楚萧看着幽萝,眼神温暖而坚定,“管他什么议会,什么执鞭人,想动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如同混沌初开时定鼎地水火风的基石。
“那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幽萝周身沸腾的轮回雾气渐渐平息,她深深望入楚萧眼中,看到了那足以承载一切、守护一切的混沌与坚韧。她冰冷玉面上缓缓绽开一抹绝美而坚毅的笑容,空灵声音响起:
“嗯。夫君在处,便是吾乡。幽冥永随,生死同舟。”
她怀中的玄儿似乎感受到气氛变化,咿呀一声,伸出小手抓住了楚萧递过来的手指。
楚萧反手握住儿子的小手,另一只手揽住幽萝的肩,将她和孩子们都拥入怀中。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共同面对那已然掀开一角的、沉重而黑暗的未来。
压力如山,前路未卜,但此刻,十方归源殿内,心却前所未有地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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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薪火永相传,吾道不孤也!】
上古残念终消散,薪火传承寄希望!
一生心得化光点,融入帝尊九妃眉心。
沉重使命添薪柴,前路艰难亦前行。
稚子懵懂见证传承,同心之道再启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