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便在这药田里安顿下来。
白天,李果在田埂中心盘膝修炼,柳烟则拿着那柄松络灵铲,小心翼翼地在药田里除草。李果偶尔会睁开眼,像个监工一样,冷冰冰地指点她几句,纠正她错误的动作。
到了晚上,李果便回到田边的小屋。柳烟默默地跟进去,两人开始进行某种各取所需的“功法交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月末。
苏沐玥那边,返回青州苏家的日子,到了。
这天晚上,李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柳烟看着他,欲言又止。这几日,她也旁敲侧击地弄明白了,李果不仅是张闻长老的药童,还要跟着苏沐玥回青州苏家,所以才找她帮忙照料药田。
她回想起当初苏沐玥接近自己的种种细节,总觉得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李果。
可如今李果在苏家那边似乎也得了天大的机缘,自己这时候说这些,倒像是挑拨离间,显得不识好歹。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你……一路小心。”
李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交代柳烟,他此去大概要两个月,让她安心待在这里。等他回来,自会接她出去。
至于离开的穿禁符,他不打算留给柳烟。柳烟对此并无任何不满,能在这药田里修炼越长时间,对她而言越好。
离开药田后,李果先是去了趟丹堂。
守门的还是上次那位执事,只是这次,他看见李果,脸上再无半分阻拦之意,反而恭敬地躬身行礼,显然是畏惧他背后那位长老的威严。
李果畅通无阻地见到了张闻长老,禀明了自己要外出两月,已找人代为照看药田的事。
很快,他得到的只有张闻长老极不耐烦的一句话:“知道了,滚吧!”
……
执法堂,静室之内。
高级执事魏晨正躬身站在堂主郑渊面前,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堂主,根据监视,李果此人……已经成了苏沐玥的贴身护卫,并且,还被丹堂的张闻长老,收为了药童。”
“哦?”郑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苏沐玥?可是那位苏长老的族中后辈?”
“正是,此女出身青州苏家,背景深厚。”
“青州苏家……”郑渊点了点头,那可是碧灵宗背后最重要的支持势力之一,其族人在宗门内地位超然。
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自语道:“这就奇怪了,这等天骄弟子,怎么会看上一个四灵根的杂役,还收为护卫?”
“还有张闻那老怪物,真要找人管药田,在宗门发布个任务便是,大把弟子抢着去。为何偏偏要指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晨连忙道:“堂主,苏沐玥那边,似乎是因为一个叫柳烟的外门弟子。”
“柳烟?”郑渊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当初带李果一同入门的那名女弟子。”
“哦,想起来了。”郑渊眉头一挑,“说下去。”
“是。属下在白蚁峰监视时,曾亲眼看到苏沐玥派了三名护卫上门,似乎是柳烟欠了苏沐玥二百灵石。最后,柳烟便将李果‘交’了出去,顶了这笔债。”
郑渊闻言,冷笑一声:“二百灵石?魏晨啊,你还是只看到了皮毛。你当青州苏家的天骄,是缺那二百灵石的傻子吗?为了这点钱,收一个四灵根的废物护卫?这背后,定有更深的秘密。”
魏晨被说得满脸通红,呐呐道:“堂主明鉴,属下……属下愚钝。”
郑渊摆了摆手,也不指望他能想明白,接着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可曾发现他与魔门有接触的痕迹?”
“回堂主,并无发现。只是,他今日已随苏沐玥的队伍出发,返回青州苏家,属下此来,正是想请示,是否要潜往青州,继续监视。”
“不必了。”郑渊断然否决,“苏家本家,是我碧灵宗的支持势力,不是我们可以随意窥探的地方。而且你忘了王铮是怎么死的吗?血莲教的教训还不够?”
魏晨心中一凛,连忙道:“属下明白!”
“你接下来,继续留意那个叫柳烟的女弟子。”郑渊吩咐道,“此女同样不能排除与魔门有关的嫌疑。等李果从苏家回来,再对他进行监视。”
“是!”
魏晨躬身退出了静室。
郑渊独自一人坐在室内,面前摊开着关于李果的那份厚厚的卷宗,陷入了沉思。
这个弟子的经历,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合常理。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也许,答案就在另一个当事人的身上。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宗门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值得他关注的低阶弟子了。
郑渊从主座上站起身,推门而出。
走廊上,来往的执法堂执事见到他,无不纷纷停步,低头恭敬行礼。
他出了执法堂,身形化作一道遁光,径直朝着丹堂的方向飞去。
丹堂之外,守门执事一见来人是执法堂堂主,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上前行礼问好。
郑渊却没直接进去,而是打出一道传音符。
“执法堂,郑渊,求见张闻长老。”
片刻后,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郑渊迈步而入,熟门熟路地来到张闻平日里炼丹后休憩的雅阁。
阁内的布置已经变了,不再是空荡荡的蒲团,而是多了一张正对门的桌椅,侧面也摆放着客座。张闻此刻正襟危坐于主座之上,显然是在等他。
“坐。”见郑渊进来,张闻抬了抬眼皮。
郑渊拱手一礼,依言入座。
张闻长老随手一挥,两人面前的桌上,便凭空多出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灵茶。
他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开来。
“郑堂主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丹炉边上了?”
郑渊却没有动那杯茶,沉声道:“郑某此次冒昧前来,未曾提前通禀,还望张长老海涵。只希望长老能看在宗主昔日之任命的份上,能解郑某心中一惑。”
张闻闻言一笑,将茶杯凑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呵呵,我已经许久未见宗主了。今日听你提起,倒像是见他本人亲临一般。”
“长老言重了,郑某不敢。”郑渊微微欠身。
他虽是执法堂堂主,权柄不小,但终究修为只是金丹。
面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元婴长老,底气天然就弱了三分,这才不得不搬出宗主的名头,希望能让接下来的问话顺利一些。
“郑某今日来此,只为一件事。”
“想向长老,打听一名弟子。”
张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你要打听弟子,去查你执法堂的卷宗便是,何必来问我这个只懂炼丹的老头子?”
郑渊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因为这名弟子,与张长老你,有牵连。”
张闻长老端起茶杯,原本有些慵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谁?你说来听听。”
郑渊双眼直视着张闻,缓缓吐出两个字。
“李果。”
话音落下,张闻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的眉头也随之紧紧皱起。
“李果?”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