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将张闻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猜测:张闻长老知道些什么。
他步步紧逼,声音愈发冰冷:“据我所知,李果如今成了长老您的药童,负责打理药田。可您或许不知,他还是青州苏家那位天骄,苏沐玥的贴身护卫。”
“一个四灵根的杂役,既能入得了张长老您的法眼,又能被苏家一位天骄看中。”
“张长老,你不觉得,这事儿……太巧了吗?”
郑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雅阁之内。
他死死盯着张闻,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然而,张闻只是眉头紧锁了片刻,便舒展开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没好气地骂道。
“老夫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就为这个?”
他没头没脑地解释了一句:“老夫那片药田,缺个手脚麻利、脑子也灵光的杂役除草,看那小子还算沉稳,就让他干了。怎么,我丹堂用个人,还要先去你执法堂报备不成?”
这几乎完美的解释,在郑渊眼中却是最大的漏洞!
他心中冷笑,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张闻长老猛地一拍桌子。
“够了!”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猛然从张闻体内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雅阁!
郑渊只觉得心头一窒,仿佛被一只洪荒巨兽盯上,浑身的灵力运转都为之一滞。
那股压力是如此的真实,压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额角瞬间便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就是元婴修士的威压!
只听张闻的声音,此刻已是冰冷刺骨,再无半分刚才的慵懒。
“郑渊,别在老夫面前耍你那套查案的心眼!”
“你那点心思,老夫一眼就看穿了。你不就是怀疑那叫李果的小子是魔门奸细,查来查去,是不是连老夫我也一并怀疑上了?!”
最后一句话,张闻几乎是吼出来的,脸上青筋毕露,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分明是被触及逆鳞的暴怒雄狮!
此话一出,郑渊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洞察,这是反将一军,这是给他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诬陷一位元婴长老与魔门有染,这是何等罪名?这是要动摇宗门根基,其罪可诛!
张闻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那副不镇定的模样,更是怒极反笑。
“怎么,被老夫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老夫敬你是执法堂主,才跟你废话这半天。但你若是想把手伸到我丹堂来,往老夫的人身上泼脏水,甚至想把火烧到老夫身上,就别怪老夫不给你面子!”
“现在,你可以滚了!”
最后一个“滚”字出口,那股磅礴的威压骤然加重,郑渊闷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挤压得错了位,不得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翻江倒海,再无半分想问下去的念头,只剩下无尽的惊骇与后怕。
他知道,自己彻底触怒了这个元婴老怪。再待下去,就不是自取其辱那么简单了。
真要惹毛了一位能炼制高阶丹药的元婴长老,他在宗门内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到时候别说查案,恐怕连宗主都保不住他!
“……是郑某失言了。”
郑渊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对着张闻无比僵硬地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郑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张闻才缓缓收回了那身恐怖的威压,脸上的怒容也渐渐褪去。
他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灵茶,眼神却变得无比深邃。
“青州苏家……苏沐玥的护卫……”
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当初他给李果诊断,断定其识海中的紫府灵虫无解,此子不出两年,必是神魂被啃食干净而死的下场。
本以为只是个必死的局面,可没想到,这小子竟活蹦蹦地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还得了机缘,成了苏家的人。
“原来如此……他找到的生机,就是苏家么。”
“没想到,这小子竟是被青州苏家给盯上了。”
张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帮老不死,果然还是在研究紫府灵虫。”
“呵呵,一个本该死去的杂役弟子,却成了香饽饽。”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老夫倒要看看,我这无心插柳,最后,能开出个什么花来。”
……
而另一头,郑渊走出丹堂大门的时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主动上门,竟会碰了一鼻子灰,还险些被扣上一顶“诬陷元婴长老”的大帽子。
张闻那老家伙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得不正常。
这反而让他心里头的疑云,更重了。
这个李果,身上藏着的秘密,怕是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
这一切,李果自然无从得知。
他从药田回到苏沐玥那座洞府山下的小院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见旁边张虎和王豹二人都还在各自屋里,松了一口气,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盘膝往蒲团上一坐。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山顶的洞府方向迅速接近。
李果眼皮一动,从入定中醒来,起身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张虎和王豹两人已经笔直地站在那里,神情肃穆,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见他出来,都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
一道青色遁光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中央,现出苏沐玥的身影。
“见过师姐。”
“见过小姐。”三人齐齐躬身行礼。
苏沐玥扫了他们一眼,见都已准备妥当,便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
“时辰已到,准备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