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奎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六千？！”
他这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老脸上了。
“你个老东西想灵石想疯了吧！十炼坊卖三千，你转手就敢卖六千？你怎么不去抢！”
哪知道赵老被他指着鼻子骂，脸上半点慌张都没有，反倒把腰杆挺直了些。
他嘿嘿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赵副统领，这话可说错了。镐子是小老儿我花真金白银买下的，那就是我的东西。”
赵老眯着眼，继续道，“我的东西，想卖什么价，自然由我说了算。您要是觉得贵，可以不买。还请把镐子放下。”
“你！”
赵四奎气得浑身发抖，手里头的鬼手镐捏得咯咯作响，那架势，好似下一刻就要往赵老的天灵盖上招呼。
赵老见状赵四奎要打他，心里头也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反而扭头冲着不远处喊了一嗓子。
“管事大人！有人要坏了矿区的规矩，当众行凶，还请为小老儿做主啊。”
李果本来正瞧着热闹，听见这话，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踱了过来。
他先是瞥了一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赵四奎，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赵老，声音平淡道：
“赵副统领，矿区之内，禁止争斗。这是规矩。”
赵四奎一见李果发话，连忙申辩道：“管事大人！您评评理！这老东西坐地起价，一把镐卖六千灵石，这不是黑心是什么！”
李果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他的话，但紧接着话锋一转。
“十炼坊明码标价，三千一把，童叟无欺。这是张大师定下的价格。”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老身上，“可赵道友已经将镐买下，这镐便是他的私产。他想卖多少，那是他与你之间的买卖自由。我也管不着。”
这话一出，赵四奎彻底没了脾气。
是啊，是这么个道理。他想反驳，却发现李果的话句句在理，根本找不出半点由头。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赵老一眼，将手里的鬼手镐重重往地上一摔，从地面上抓回自己的三千灵石。
“好！好！算你狠！老子不买了！”赵四奎指着赵老的鼻子骂道，“我他娘的就在这十炼坊门口等着，等下一批出来，我就不信买不到三千的！”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到一边，真就在炼器铺门口抱臂站着，摆明了要死磕到底。
不少原本也觉得六千太贵的矿修，见赵四奎这么一说，也都觉得有道理，纷纷打消了念头，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可人群里头，总有几个脑子转得快的。
一个精瘦的汉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拍大腿，大声嚷嚷起来：
“不对！这账不对！”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汉子也不怯场，掰着手指头给大家算账：“你们想啊，咱们等下一批，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有了这鬼手镐，一天就能多挖百八十块灵石，十天就是一千！要是等上一个月，那可就白白少赚了三千灵石！这亏掉的三千，加上到时候买镐的三千，里外里不也是六千？！”
“他娘的，现在花六千买了，马上就能用，马上就能多赚钱！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啊！”
这番话，像是一瓢热油，猛地泼进了人群里！
所有矿修的脑子都“嗡”的一声，瞬间转过了这个弯！
是啊！时间就是灵石！等得越久，亏得越多！
“他娘的！给我来一把！”
“别抢！老子先来的！”
刚才还怨声载道的矿修们，此刻眼睛都红了，像一群饿狼似的，一窝蜂地朝着赵老涌了过去！
赵老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灵石拿来！”
场面乱成一锅粥，那十把鬼手镐，在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里，就被一抢而空。
赵老怀里揣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手都在抖，心头狂跳不止。六万灵石！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
夜里，矿区一间不起眼的石屋里。
赵老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果面前，将一堆灵石推了过去。
“管事大人，这是……这是六万灵石。”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李果神色平静地将灵石收下，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五千灵石，丢还给赵老。
“拿着，”李果的声音很淡，“这是你的辛苦费。下次，继续这么干。”
赵老将五千灵石装入储物袋，只觉得心里头尽是发财的狂喜。
“是！全听管事大人安排！”
……
打那以后，乙字三十三号矿区就出现了一桩怪事。
每天，都会有矿修推着满满一车灵石出来，到李果那儿记了账，然后眼巴巴地讨回自己的储物袋，第一时间就冲向十炼坊。
可每一次，他们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没了，刚炼好就被买走了。”
而副统领赵四奎，当真就在十炼坊门口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买到了鬼手张新炼制出炉的第一把鬼手镐。
其他矿修见了，也想学他这么守着。
可李果却发了话，说矿区挖矿是大事，不能因为买镐就耽误了运转，除了每次交矿石的时候，其余时间不得擅自出矿道。
这下，矿修们彻底没了辙。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次兴冲冲地跑去，每次都失望而归。
那鬼手镐，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然而，在幽深的矿道里头，不知从何时起，赵老的身影却变得活跃起来。
他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某个矿修面前。
“道友，要镐不？”
他也不多废话，还是那个价。
“六千。”
那些被求购无门折磨得快要发疯的矿修，哪里还受得了这个。
“要！要！赵道友，我要了！”
“好嘞。”赵老笑眯眯地点点头，“走，跟我出去一趟，我还有一把多余的，找管事大人把你的储物袋拿出来，咱们当面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