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叶箐芸的亲人,武有年果断支持。
二队长同意,二队的队员们态度也变得模棱两可。
一队的谢青海和何杰依然是反对。
养野猪的事情已经够让他们胆战心惊了。
现在又要搞红薯加工合作社,这可不是能瞒得下来的事。
王铁柱过来的路上已经想了章程,一本正经对王守仁和何庆梁两人说:
“大队长和村支书你们先写个申请报告,向政府申请办合作加工厂的事情。”
“队员们同时把厂子做起来,先投入生产,等审批下来,第一批加工产品正好进入市场销售,这事不就成了?”
“双线进行,什么事也没耽误!”
如此绝佳的方案他都能想出来,王铁柱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
其他队员们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一愣又一愣,很有道理啊!
顿时,一颗颗心蠢蠢欲动起来。
王守仁赶紧抬手打住这些蠢蠢欲动的队员们。
“别听他忽悠,这事没那么简单,王老汉我问你,要是这审批要是下不来呢?”
王铁柱心说村支书你怎么尽说大实话!
面上镇定自如应答:“不可能的,这是好利民的好事,上面搞不好还要表彰咱们呢!”
刘秀英在旁附和:“就是就是。”
叶箐芸给三师兄使个眼色。
钱满仓轻咳两声站出来,高深莫测的说:
“我保证,会同意的。”
别人不知道钱满仓的身份,作为接收方的大队长和村支书却很清楚。
听见他这句话,两人犹豫的对视了一眼。
叶箐芸知道,是时候上价值了。
指尖敲敲桌面发出响动,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叶箐芸看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谢青海和何杰,语重心长的说:
“大家伙都知道,我是被抱错的孩子,从小在城里长大。”
“所以刚到咱们生产队的时候,我真的被咱们队员们的生活水平之贫苦,狠狠吓了一跳。”
“据我所知,咱们村年年都是公社第一穷,哪怕是家里有个工厂临时工的王自强家,咱们村最富裕的人家,也没法做到顿顿吃饱。”
“再看村支书和大队长你们两家,家里虽然人口多,劳动力多,但家里孩子的衣服也是补丁打补丁,连双布鞋都穿不上。”
“至于其他家......我就不说了,反正不可能比你们三家还更好,只会更糟糕。”
“学校更不用说了,孩子们上学课本都凑不到一套新的......春花嫂说她早就想给孩子做身新衣裳,辛辛苦苦攒了布票,结果买布的钱几年了都凑不出来......”
叶箐芸真情实感列举了自己来到七岭村后看到的情况。
又把自己在城里看到的普通人生活情况说给大家伙听。
孩子们个个有鞋穿,过年做新衣裳,大人们哪怕不能顿顿白米饭,白米粥也能喝饱。
一个月还能吃上两斤肉,水果罐头、鸡蛋糕这些零食品种丰富。
还能去照相馆拍照,周末去动物园公园看表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七岭村生产队里不说看电影看表演,逛动物园这些精神需求。
就是生存需求,也还无法满足。
“我们在城里住的都是红砖楼房,咱们生产队里还有不少人在住树皮屋,你们难道就不羡慕、不向往?”
叶箐芸激动说:“今年咱们努努力,兴许能过个好年,一个没人冻死、没人饿死,还能让孩子们穿上新衣新鞋的好年!”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老百姓想过上好日子,没有错。
谢青海和何杰被叶箐芸炙热的目光盯着,两人不自在的躲开。
“你、你别光看着我们,这事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上面这么要求,我们只是老老实实执行。”
何杰小小声:“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个道理你和钱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应该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箐芸:“我不理解。”
钱满仓:“我只觉得你们这是消极。”
何杰一噎,这两人真是,说不通!
武有年想说点什么,被二队的队员代表拉住了。
何杰那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让他们不好容易生出来的激情,又消散了。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承担不起后果。
哪怕办加工合作社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挺简单,但他们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一环。
刘秀英说的红薯粉条,他们谁也没见过,更没做过。
整个川宁县都没出过的东西,就算做出来,估计也没人买账。
这人这么想的,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本来还有点激动的何庆梁和王守仁,脑子顿时冷静下来。
“叶丫头,要不......”就算了三个字,何庆梁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傅敏打断了。
“妈!妈!”
傅敏急匆匆跑进来,见到妈妈,拉着叶箐芸就喊她走。
叶箐芸看孩子满头大汗,忙把她拽住,沉声问:
“怎么了?先别急,慢慢说。”
不急不行呀,傅敏跺脚,大声说:
“王小米阿妈晕倒了!”
“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王小米都要哭了,妈你快点跟我去吧!”
叶箐芸不知道王小米是谁,但看女儿这么着急,猜到应该是她同学。
傅敏急的也快哭出来了。
叶箐芸忙把女儿抱起来,让她指路。
办公室内众人一听,这王小米不就是瘸腿王大全家吗?
他婆娘生病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直就没好过。
怕出什么事,王守仁赶紧让武有年、谢青海这些年轻人跟上去看看。
何庆梁抓住何杰,让他去喊老秃头。
心里嘀咕,可别真出什么事,要不然王大全这个家就垮了。
叶箐芸在女儿的提醒下,快速赶到村子最深处,住在黄泥废砖窑的王小米家。
王小米一边看着昏迷的阿妈,一边朝门外张望,强忍的泪水在见到傅敏带着叶箐芸出现那一刻,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他赶紧抹了把眼泪,
“叶阿姨,我阿妈突然晕过去了,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手也越来越凉......”
叶箐芸把女儿放下地,钻进低矮的门。
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女人,呼吸微弱但稳定。
“没事,别慌。”
可能是叶箐芸镇定的反应,王小米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忙把位置让开。